咚!
第一声计时鼓,跟她的心跳赶在同一个频率。组成“井”字的木棍、麻绳近在咫尺,绳上的小铜铃显得各个阴险。
咚!
第二声鼓音后,王葛手脚并用、匍匐前行,脸的位置到达第三个井框。
沈大头不断的深呼吸,要相信她,相信她……队友是他选的,要相信她。她是头等准匠师,必然不凡!
这种情况下,王葛敢如此自信?孟女吏拧紧了眉头。
全场侧目于王葛,绝大多数瞬间不再注视。特立独行者,不是极优秀,就是极愚蠢。
咚!
“二尺整!”王葛回头喊。
“凵”履长度是统一的,一尺四寸。
第一个井框纵长二尺七寸二分。二分是前后麻绳各粗一分。
沈大头的起步线,距离第一根麻绳仅一寸一分。一分是麻绳所占的长度。他视线得直上直下,才能确定麻绳的粗度恰好为一个分距。这个时候,千万别去卡“三个分距”的误差,最好达到零误差!
他先迈右脚。
右脚前端至左脚前端的间距,要达到王葛喊的二尺整。所以右脚前端跟后面的第一根麻绳,距离得为一尺八寸九分。
对于“安全空地”的匠吏来说,二尺整好测,快速验“过”。
王葛一直回头瞧着,紧随匠吏之后喊:“二尺三寸二分!”
第二个井框纵长二尺二寸。若加上前后麻绳,则为二尺二寸二分。
现在沈大头的右脚前端距第二根麻绳,为八寸一分。但得注意,若加上麻绳,就变为八寸两分。
所以要迈到王葛报的二尺三寸二分,跨过麻绳后,沈大头左脚前端距离第三根麻绳,仅有七寸(若算上第三根麻绳,为七寸一分)。
“错!”旁边的队伍出现了第一次误差。
沈大头的心跟着一哆嗦。天太热了,他左脚落地,豆大的汗珠也滴落。匠吏测量,他赶忙擦掉汗,万一汗水把铜铃打响,那才冤哩。
“过。”
王葛立即报第三个数值,扭头向前爬行,这回只连爬两个井格。
太阳炙烤着大地,大地烘着她。
沈大头在第五个井格出现了首次误差。王葛目测无问题,他多踏出四个分距。
王葛只得退回来,重新测量他下一步的落脚距离。
第八个井格后,沈大头趁匠吏测量,直起上躯稍微缓解一下腰背。太紧张,导致身体紧绷到极致。
王葛则在这个间隙,打量四周,其余九个小队,甲乙队员都调换了,在进行第二轮的考核。
匠吏:“过。”
王葛:“二尺四寸七分!”
沈大头重躬腰背,踏出步伐。
从第十个井格时,绳粗不再是整一分距了,粗的达到二分,细的也有一分半的。
第十三个井格,出现二次误差。
还是沈大头的原因,他的眼被汗水杀疼,脚踝比腰背还难受,木履如铁,误差达到了五个分距!
“呼……”他深呼吸调整,太难了,太难了。这时才知道,之前走了四十二个井格的匠郎有多厉害。
可以预见,两个月后的匠师大比,竞争将会多可怕!
第十四井格,过。
第十七井格,沈大头背僵、腰僵,脚疼难忍,疼出了泪。装着擦汗,实为擦泪。
第二十一井格,他大叫一声:“啊……”
落脚的瞬间,他差点趴倒。双手硬生生摁住弓着的膝,将自己撑稳。
呵哈、呵哈、呵哈!沈大头累的嘴都闭不上了,一连串的急喘,手仍撑在膝上。不行了,他的脚一点也迈不动了。
非木履之错,是他基本功不过关,导致全身都在使力,导致浑身筋骨错位般的疼。
沈大头的自责,林木苑其余准匠师感同身受。除了王葛这个小队,所有人已经折戟,连走过十个格的都没有。
素日引以为傲的分寸度量,在井绳干扰下,在木履、在视线高度干扰下,又退回到了匠工时期。
匠吏:“错。”
此为第三次误差。
甲乙调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