链枷兵各个魁梧,连走路都携风带势,好几人挡到王恬前、或站于他身侧。伍长何矫用铁棍抵住冲撞者:“站住!哪里的兵?”
王葛一笑,凭身形看出打头的兵卒是谁了。
果然,此人撩开额前垂散的头发,快速咧嘴展现缺失了一颗门牙,急道:“阿恬,我是司马冲,快,给我们盛碗热汤,冻死我了。”
汤还没熬好,不过水已经开了,司马冲这六人等不及,先一人一碗往肚里灌热乎再说。王恬的视线停在司马冲手背上,才多长时间没见啊,便皴皮的跟王葛她大父的手背一样。
王葛误会了,以为王恬看她是想让她现在就过去。那好吧,身体不舒服,她走道比平常慢。
司马冲放下碗才看清是她,顿时怒气翻涌,加上冷,他嚷声字字打颤:“你、王葛你、你还有……”菜叶子掉出来了,他紧忙吸溜回去。“有脸见我?!”
王恬一把夺过碗:“你饿疯了,说啥呢!”
南娘子拇指顶住剑鞘,观察到王葛仅做个歪头不解的表情,于是收敛杀气。
“你不知道吗?”司马冲先朝王恬嚷,再瞪回王葛。
王葛:“有话明说!”
竖婢竟有脸让他明说?司马冲下牙咬上牙,狰狞一息,咆哮:“好!我明说!那块护目布……”
王葛竖手掌,不必听了,掉头回马车。
“嗝!”司马冲被憋出个嗝。
啊!耍他!仗着人多势众耍他!
司马冲扫眼两边护卫,硬生生挺回上躯,问王恬:“还记得来平州路上她包裹里掉出来的布条子么?她给咱仨一人一个,我问你,你的呢?用……在人前用过么?”说完,他顾忌得扫眼五个同伴,他们围坐在另个陶灶旁,听不到他这里谈话。
王恬想一下:“想不起来扔哪了,咋了?”
扔……司马冲捶砸胸膛,怨恼盯着王葛进马车里,深呼吸三次:“没事了,我饿得心慌,再帮我盛碗稠点的。”
他之所以被兵营分配此项无人愿干、捞不着功勋值的输送难民任务,就是因为前次战斗结束,他用那块破“护目布”擦刀上的血,没舍得用一次就扔,对叠着准备放回布囊时,让两个郡兵……都是女娘!瞅到了!
竟、然、是,月事带!
幸亏“司马”姓氏沾光,他没被废掉乡兵身份,但防戍营没法呆了,而且接这趟任务,短时间别想离开平州。
王葛从车帘缝里窥着,唉,有点愧疚。“南阿姊,你跟邹阿姊说一下,蒸几甑肉饼给几位兵士带着。”
三碗热汤下肚后,司马冲彻底瞄清形势,认怂。他跟王恬说起他们的任务,护难民去的地方是辽东郡沓津县。
王恬还是对刚才司马冲的异状感兴趣,撞他臂膀一下:“她听不见了,快说,究竟出啥事了?按理,你跟王葛没机会见到啊。”
“我还想问你呢,怎么瞧着你在护卫……嗯?”他朝马车那边扬下巴。
“嘻嘻,我现在是链枷骑士,瞧,全是精铁打造。我们要保护匠师王葛去个远地方参加郡比试。”
“嗤,郡比试用这么多人护着?”
“你路过襄平打听一下就知她多厉害了,而且一去一回均可兑换一个功勋点,谁不愿干?”
悲伤涌上心头,直到临走背俩大包裹肉饼,司马冲才稍觉开怀。召唤官道上一直等候的难民们再次上路,趁着饼热,他和同伴把一包肉饼分给难民。
再次和王恬挥手道别,也是向王葛告别。司马冲望向前途,尽可能朝远望,好给自己鼓劲!没关系,个人有个人际遇,年少时多吃苦,年长时便会有更多的教训可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