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最后的冲锋,附近的华夏军战士展开了正面的迎敌,他的亲卫被华夏军一一斩杀,一位名叫王岱的华夏军排长与拔离速展开捉对厮杀。双方在这之前的战斗中均已受伤,但拔离速最终被王岱斩杀在一片血泊之中。
宁毅率领一千二百多人,也是在这天下午抵达了剑阁。剑阁距离汉中的直线距离三百余里,考虑到道路蜿蜒,想要抵达战场,恐怕得跋涉五百里左右,他命令一千二百多的生力军首先出发,以最快的速度袭击昭化:“告诉完颜宗翰,我杀过来了。”
同日夜晚,他也在剑阁,收到了汉中平原传来的初步战报,宁毅与渠正言看得目瞪口呆:“开什么玩笑,粘罕这样子玩微操,怎么玩得起来的!”
渠正言不太明白“微操”的意思,只是感叹:“这帮女真人的意志,很坚决。”战局面临劣势,或者壮士断腕,或者一败涂地,但宗翰并没有这样,兵力一拨一拨地扔出去,就想要耗死华夏第七军。这样的意志若是放在当年的武朝人身上,早没有金国的第二次南侵了。
“……宗翰不想进行大规模的决战,把兵力这样抛出去,每支部队只在第一次接战时会有些战斗力,一旦被击垮,只能寄托于这些女真人想要回家的意志有多坚决。我估计宗翰或许设置了一个中期的目标,告诉这些人被打败后往哪里集合,再用中层将领收拢溃兵,但溃兵的战力有限……我觉得,他一开始也许会让人觉得兵力源源不断,但到一定程度以后,整个架子就会垮掉……秦将军那边也是看到了这个可能,所以干脆选择以不变应万变,一次一次慢慢打……”
渠正言在地图上推测了整个战事的走向,距离相隔太远,这样的推测未必有用,但总的来说,第七军没有落入陷阱直接崩盘,在总体上来说还能从容作战,这多少也就缓解了宁毅的焦虑。
“这群败家子……”偶尔这样骂时,他的语气,也就好听得多了。
二十三凌晨,天亮之前,一千二百华夏军趁着夜色偷袭,击破了眼下由汉军镇守的昭化古城。
女真人离去之后,镇守这里的汉军部队大约有两万余人,但进攻几乎没有遭遇任何的抵抗,他们似乎早已料到华夏军会来,当华夏军的先锋队伍籍着绳索迅速地爬上城墙,几乎没有经过多少的厮杀,城内的汉军守卫已经望黑旗而跪。
根据之后的审问,部分汉军首领押着城内剩下的金银,在昨天晚上就已经出城逃跑了。
攻下了剑阁的部队稍作休整,宁毅、渠正言调集了八百仍有战力的生力军,北上昭化与前锋汇合。
同日中午,华夏第七军第二师三团二营营长范宏安带队骗开了汉中南面城门:从宏观上来看,此时宗翰率领的数万部队整体正在一片一片的被华夏军的重锤砸得粉碎,部分战败失散后的金国士兵时朝着汉中这边逃过来的,由于事先就已经考虑到了失败,女真人不可能拒绝这些失败的士兵。
短短数天内被宗翰编织出来的循环体系,在部分运作上,终究是存在问题的,范宏安钻了这个空子,夺取城门后便开始构筑阵地,当天下午,陈亥率领七百余人便朝着这边狂奔而来——他同样在打汉中的主意,只是被范宏安捷足先登了一步。
此后有大量的金兵匆忙赶来,从西门入城,宗翰、撒八、设也马等人所率的主力部队也在朝这边迅速转移。当天下午秦绍谦赶到汉中,人群正在不断地聚集,汉中城内展开了巷战,城外则开始了阵地战的准备。
这天傍晚,完颜希尹率领浩浩荡荡的船队出现在汉中以东的汉水江面上,他率领的军队投入作战——这是女真西路军最后能够动用的万余有生力量,在得知这边开战端倪的第一时间,他便放下了襄樊附近围攻齐新翰的计划,调动船队逆汉水西进,这一刻,他的出现,给汉中战场上的第七军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从去年到今年,完颜希尹的存在确实是最让第七军头疼的一件事。纵然第七军战力强横,但希尹的应对却始终是最为正确也最为难缠的一环。当初第七军欲强攻昭化,与屠山卫展开一轮厮杀,但希尹调动数十万汉军炮灰,便令第七军的进攻无功而返,到今年他操纵襄樊局势,又令得数万汉军在反正之后折戟沉沙,甚至于齐新翰冒着巨大危险的千里进军,最后也落入陷阱之中,襄樊附近绿林的反抗力量,被一扫而空。
对上这样的敌人就跟对上宁毅一样,虽然战斗力上不曾畏惧,但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掉进一个坑里,在心理上,总之还是会有压力出现的。
但好在另一轮消息也已经传到了。
华夏第五军击破剑阁,斩杀拔离速,之后破昭化。宁毅与渠正言正率领队伍,朝着汉中方向狂奔而来,一旦被这位心魔抓住了尾巴,望远桥之败便可能在汉水江畔,再度重演。
四月二十四,汉水以东、以南,襄樊等地的汉军队伍还无法从情报中判断出华夏第七军与宗翰大队到底是哪一方占了上风,但宁毅杀破剑门关的消息,已经在朝着千里范围内扩散了。
这个时候,戴梦微等人还没有完成对襄樊以南大量女真辎重、人员的接收,关于他“拯救”了百万黎民的事迹,也仅仅停留在宣传的初期。这一天,聚集在西城县附近,正向戴梦微效忠后不久的各个汉军将领碰面,都在私下里交换着消息。
“心魔杀出剑阁……朝汉中杀过去了……”
人们说起这件事时,脸色和语气,都是苍白且严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