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的话，意外最后还是发生了。

由于山鬼的判断失误，他们的营地在半夜被敌军的一支突袭部队端掉了大半，最重要的粮草也被一把火烧了。

方希直带着山鬼和为数不多的手下逃到了山洞里等待增援，可惜方希直的身体根本等不到援军到来，很快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山鬼看着怀中半梦半醒的爱人，他的眼角已经长出了很多皱纹，黑丝也已成白发。

人鬼相恋，每一次的冲动消耗的都是人类的寿元，鬼的寿命长达千年，人的寿命不过区区几十年。

人死后的魂魄被阎王审判，再次投入轮回，千万分之一的概率能逃脱黑白常的追捕做一个孤魂野鬼，却也会逐渐忘却自己的姓名与来处，最后消散于天地。

“咳咳..."方希直咳嗽了好几声，肺几乎都要咳了出来，“小山...”

他用力眯着双眼努力去看清爱人的脸庞，“不要哭...我这辈子都没让你哭过，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哭呢...”

方希直颤抖着伸出手去擦干山鬼的眼泪，继续说：“这一辈子能遇见你，对我来说是老天给我的恩赐...但是我要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

他话还没说完便没了力气，再次晕睡过去。他的印堂聚集着厚厚的黑云，这是行之将死之人的状态。

山鬼轻轻将他放下躺平，她不会说话，眼神却决绝的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

她居然从自己的丹田里硬生生把自己的鬼心挖了出来。

蓝色的鬼血在她绿色的裙襦上蔓延开来，汗水打湿了她整个额头，红色的鬼纹遍布整张惨白的脸。

换心的这个过程每一秒对在场的人来说都是煎熬，她要用自己的毕生修为去阎王手下抢人。

她一定要赌一把，赌赢了，他们便长厢厮守，赌输了，她也绝不独活。

可是方希直在这时候醒了，他们相顾言。

良久，方希直才开口问她：“小山，你希望我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吗？”

他的语气如山风吹过峡谷，就像平时教导山鬼为人处世一般。

山鬼悲痛欲绝、泣不成声，整个山谷都回荡着哀伤的叫声。

她崩溃的跪倒在地上，泥土像有生命一样一点一点爬到她的身上，让她变成了一座泥塑。

周围的山体都在坍塌，石板上躺着的方希直也早不见了身影。

“不好！快跑！”凤意潇喊了一声，“幻境要坍塌了，山鬼发现我们在窥探她的记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