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身的黑暗漫无边境,但并未让人感觉到冷。祁寄只记得自己在这静谧的黑暗中一直睡着,不知过了多久才稍稍清醒了一点,终于找回了些许意识。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思绪尚且有些昏沉,祁寄意识到自己好像睡得太久了,迷迷糊糊的,他开始担心起自己会不会错过裴先生那边的消息,还有上班,也不能迟到……
这么想着,祁寄努力想让自己清醒过来。但他的身体却根本不受控制,又重又沉,连睁眼的动作都变得无比艰难。
“唔……”
疼。
说不出到底是哪里在疼,祁寄只觉得自己浑身都不怎么舒服。身体更深的地方又酸又胀,带着一种闷闷的麻,虽然并不激烈,却又让人无法忽视。
在这种状态下,他努力挣扎了许久,却依然没能睁开眼睛。
但祁寄的感官并未被屏蔽,很快,他就感觉到了脸颊上传来的那种温热的湿.润。
似乎是有人在用热毛巾帮他擦脸。
那人还在低声说着些什么,但祁寄昏昏沉沉的,听不太清。他想要开口追问,却发觉自己喉咙里也干涩得厉害,像是使用过度的后遗症,又疼又痒。
别说完整的字句,他连哼出声来都异常艰难。
直到一点清甜的水意落在唇畔,这种感觉才终于稍稍好转了一些,甘甜的温水落入口中,干燥的唇.瓣被润湿,喉咙疼痛也渐渐舒缓。
祁寄累得厉害,努力喝过水之后,也再没有了挣扎着醒过来的力气,就这么重新睡了过去。
又过了不知多久,祁寄朦朦胧胧间察觉到自己似乎在移动。这次他的情况比之前好了不少,苏醒也变得不再那么困难。不过祁寄才只是动了动手指,还没有睁开眼睛,他就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没事,还早。”
是裴俞声。
“再睡一会吧。”
祁寄迷迷糊糊地想起来,裴先生已经没事了。
他这才松了口气。
这些天来祁寄的神经一直绷得很紧,虽然工作不忙,身体并不劳累,但因为裴俞声的检查,他一直没怎么休息好。
这回精神终于放松下来,紧绷已久的祁寄也就在耳边那平稳的心跳声中,再度睡了过去。
就这样断断续续睡了很久,直到把这段时间以来的疲惫彻底缓解,祁寄才终于清醒了过来。
睁眼时四周有些昏暗,连光线都是暖黄色的,很柔和。这暖黄并非自然光,而是屋内的夜灯,祁寄这时才发现,他好像一觉睡到天都黑了。
睡得太久,祁寄也稍稍有些发蒙,不过他的身体状况比之前好了不少,便自己坐起身来,靠在了床头。
等借着灯光在屋内看过一圈,祁寄才发现周围的环境相当陌生。
虽然同样舒适又宽敞,看四周陈设也像是卧室。但这里并不是裴俞声的卧室,甚至不是玫瑰别墅的房间。
祁寄不记得自己曾经来过这里,他在屋里也没有看见裴先生。
这儿只有他一个人,
正觉得奇怪,祁寄就听见了门外传来的动静。
脚步声渐渐走近,有人在交谈。
“没事……”
祁寄侧耳细听,发觉那人的声音很耳熟,好像是赵医生。
“小祁这次检查的各项指标结果都在正常范围之内,那次的药应该没有给他留下太多后遗症。”
似是离得近了,那说话声也变得越来越清晰。
“以后小心注意一下异常反应就好,正常活动不用太紧张。”
祁寄这时能确定了,门外真的是赵明臻。
脚步声到了门口,可能是以为祁寄还睡着,赵医生就放轻了声音,问。
“还需要再拿点活血化瘀的药吗?”
门被推开,赵明臻一走进来,就看到了醒着的祁寄。
“小祁?”他愣了愣,随即笑道,“你醒啦?”
赵医生没有穿平时的白大褂,而是穿着一身常服。他身后一同走进来的正是裴俞声,看见祁寄和赵明臻打招呼,裴俞声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祁寄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睡了这么久,他已经好多了,而且……
他也想起了自己会身体酸痛的原因。
“没事就好,”赵明臻说,“那我就先回去了,有事随时和我联系。”
裴俞声道:“好。”
祁寄也跟着说:“赵医生再见。”
赵明臻挥了挥手,临出门时,他回头看了看屋内两人,笑着道了一声:“恭喜。”
祁寄不由有些赧然。
但他还是轻声回了一句。
“谢谢。”
赵明臻离开,门被关好。屋内只剩下两个人,气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祁寄有些不自在,也没好意思抬头去看床边的男人。
但裴俞声沉默了一会儿,却道:“我不是特意告诉他的。”
祁寄愣了一下,忙道:“我,我知道。”
虽然没有问赵医生为什么会来,但祁寄其实已经从他的话里猜到了原因——“没有留下太多后遗症”,这个后遗症,说的其实还是几个月前的那次意外。
虽然这么长时间过去,药效已经被解除,但BSW系列药物还有另一种特点。它会让使用者清楚记下第一次时的所有感觉,并让其有极大可能从此再也无法接受第二个人。
昨晚裴俞声一开始不同意,也是因为这个。
他并不是对两人的感情有什么怀疑,只是不想让这种药效成为祁寄的约束和负担。
然后祁寄就用行动表示了自己的想法——他不觉得这是约束和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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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即使昨晚态度相当坚定,甚至能说是英勇,但做完之后再回想起来,祁寄却还是止不住的耳根发烫。
昨晚,实在是有些……
太过火了。
不管尽管如此,祁寄也还是感觉到了男人的克制。
要不然他也不会恢复得这么快。
之前他身上的酸痛其实也不是因为受伤,而是身体过度亢奋后的疲惫反应。因此,对于赵明臻的出现,祁寄也没有什么排斥。他道:“没关系的,裴先生不用解释这些……”
裴俞声坐在了祁寄身旁,给人在腰后塞了一个靠枕。
他伸手摸了摸男孩的侧脸:“我不想让你觉得不舒服。”
祁寄偏头蹭了蹭他的掌心,笑起来一直甜进人心里:“没有不舒服。”
“那就好。”
裴俞声轻轻捏了捏男孩的脸,道,“不过,现在还是裴先生吗?”
祁寄微微一怔,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纠正自己的称呼。
他愣愣地问:“那应该怎么……?”
想起对方叫自己的方式,祁寄试探着叫了一声:“裴裴?”
裴俞声:“……”
裴俞声:“呸呸也成。”
祁寄说出口后也意识到了不对,不由有些局促:“不,不是……”
裴俞声又捏了捏他的脸:“把‘裴先生’的第一个字去掉就好了。”
祁寄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而他刚刚才被捏过的脸颊已经烧了起来。
去掉第一个字……就是先生。
祁寄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明明先生这个称呼比起其他那些直白的“亲爱的”、“宝贝”之类要含蓄许多,却比那些称呼更让他觉得害羞。
迟疑了好一会儿,祁寄才终于克制住自己的紧张,轻声叫了一声:“……先生。”
裴俞声俯身过来,笑着亲了亲男孩:“嗯。”
他伸手揽住祁寄的腰,把人抱进了怀里。
“我的小朋友真乖。”
不只是脸,这次祁寄整个人都快红透了。
但即使如此,他还是乖乖窝进了男人怀中。
不知道是不是受那接触药效时的影响,一向不喜欢和旁人过分亲近的祁寄却很喜欢待在裴俞声怀里。对方的体温.总会比他高一点,很温暖,也很舒服。
等脸上的温度稍稍褪去了一点,祁寄才想起来问:“这是哪儿?”
男人把下巴搁在他的发顶,说:“是我之前住过的那家疗养院。”
这个地方既可以做身体检查,也没有太浓的消毒水味。
祁寄眨了眨眼睛,有些惊讶:“是吗?但我记得上次来的时候,并不是这种房间……”
现在这个卧室要比之前裴俞声住的那个大多了,看起来并不像一间病房,反倒像是一个别墅中的卧室。
“因为是不同的房间类型。”裴俞声说,“现在这个房间是套间,面积很大,还有客厅。”
祁寄有些疑惑:“那上次我们为什么住在了单间?”
还是空间并不宽敞、连藏个人都如此困难的单间。
他第一次见到许阿姨本人,就是在这儿。
……还是在裴先生怀里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