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五月,星海集团有个大型项目要去香江谈,总部抽调了不少人手前去参会,带队的人正是集团董事会成员,裴俞声。
设计部门也选派了人员前去随团交流,因为这次项目不需要星海参与过多设计内容,所以最终定下的人选只有祁寄一个。
临近大学毕业,因为做毕设答辩,祁寄有意没再接什么长期项目,所以这次的短期出差,就落在了没什么大方案的祁寄身上。
项目谈得相当顺利,以至于原本五天的行程,最后三天就结束了。合同谈妥后,团队也没有急着回去,剩下的两天干脆请大家在香江市随意游玩。
一同开完了庆功宴,剩下的时间就是自.由活动,也是在这个时候,领头的裴总率先独自离开了。
有人问起时,就有其他知道些消息的同事回答,说裴总的家在这儿。虽然裴俞声的身份还没有在明面上公开,但以他这段时间以来的业绩和表现,也很少再有非议。
裴俞声离开时,还顺带拐走了团里最年轻的那位随行人员。因为设计部门只派了一个人,他又是云图来的,和总部星海的人不算太熟,离团时也没有引起太多注意。
当天上午,两个人就出现在了香江最热闹的景点。
香江地方不大,却是出了名的旅游城市,风土人情极具特色,还有许多特色茶点。两个人也不赶时间,便在街头慢慢走,边吃边逛,去的全是最地道的老店。
吃到一家曲奇时,祁寄觉得口感很熟悉,不由想起了自己刚到设计部时的事。
“我之前吃过这家曲奇,是吴总监的朋友送给她的,”祁寄说,“她说吃不完,就带到办公室分给了我们。”
裴俞声听着,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继续往刚吃完曲奇的小朋友手里塞雪花酥:“曲奇好吃吗?”
“好吃!”祁寄很认真地夸奖了一下曲奇的味道,“奶香味特别浓,放进嘴里一抿就化了,我一直记得。”
裴俞声帮小朋友擦了擦嘴角的饼干屑,收回手舔.了下自己的指腹。
“嗯。”他在男孩微愕的视线中淡定自若,“确实很甜。”
明明才只是暮春时节,正是气温最适宜的时候,祁寄却觉得自己有些发热。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干脆把手里的雪花酥递给对方:“要是先生喜欢,我们一起吃就好了。”
裴俞声唇角微弯,倒也确实是和人一起吃了。
他就着男孩的手在雪花酥上只咬了一小口:“我尝一点就好。”
祁寄也不觉有它,等人咬完之后,便拿着剩下的雪花酥继续吃。
裴俞声视线在自己咬过的地方停留了一下,才问:“喜欢这家曲奇的话,我们多买一点带回去?”
“其实也不用太多。”祁寄却摇了摇头,“公司茶点室里的曲奇也很好吃,而且这个是现做的,没有真空包装,存不了太久。”
尽管好吃,但带回去的成本着实有些高。
说起这儿,他又然不住感叹了一句:“所以当初吴总监带那么多甜点过来,我们才觉得惊讶。而且那些东西都是手工现做的,又贵又不好买。当时大家都猜是不是吴总监的新男朋友送给她的,最后好多都分给我们吃了,大家还觉得不好意思。”
裴俞声听着,但笑不语。
逛完市内,两人又去了港口。香江市多面环海,景色宜人,加上两人都喜欢海,来这的观感就更好了些。
站在高桥上观海,祁寄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身旁的男人道:“几十年前,这儿还有不少私人小岛,后来全部收归政.府所有,不许私有了。”
祁寄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老实说,他还真的有点怕裴先生会突然冒出一句“这儿也有你的海岛”,尤其是祁寄知道国内一位热衷于购.买私人岛屿、被称为“岛王”的富豪也只有三十多座小岛,而自己名下却有五十座海岛之后。
虽说私人财产所有未经本人同意不会被公开,但祁寄还是有点不太适应这种看个海就被告知“这片海被你承包了”的奢侈生活。
只是祁寄这口气没松完,就听裴俞声道:“不过这里的海滩可以购置房产,东南方向二十海里外就有一片海滩在你名下,想玩的话随时可以过去。”
祁寄:“……”
“先,先不用了吧。”祁寄艰难地转移着话题,“我们随便逛逛就好,许阿姨家在这边,先生小时候应该也在这生活?那时候也会经常跑出来看海吗?”
裴俞声笑了笑,见人还是有些不适应,便体贴地没有再提,只顺着对方的话答道:“许家确实在这边,但我大多数时间都在B城生活,来这的次数其实不多,有时一年也来不了一回。”
祁寄有些疑惑:“先生不是喜欢海边吗?”
看生日送海岛的手笔,裴先生的长辈显然也都清楚他喜欢海,怎么裴先生来四面环海的香江.的次数反而这么少?
裴俞声淡淡道:“因为我那时要和院里的勤务兵一起每天训练,不能离开B城太久,次数也不能太多,不然我父亲就会觉得我偷懒。”
他从小就被强压着参与训练,每天天不亮就绕着护城河跑圈。寻常士兵还有个病假事假,裴俞声却要被裴啸林逼着,连生病高烧时都不能落下练习任务,不然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杖棍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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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之前裴俞声在疗养院碰上妈妈来探望时把祁寄拉过来藏进怀里,说的那些理由也并不是凭空捏造。虽然裴妈妈不会介意,但裴啸林却是真的不会同意裴俞声请护工。
他痛恨一切可能被视作懒惰、懦弱的表现。
提起从前,裴俞声的口吻并不激动,相反,他的语气相当平淡。
但祁寄听着,却只觉满心愕然。
怎么会有父亲这么对自己的儿子?
他忍不住问:“那许阿姨她……”
裴俞声知道男孩想问什么:“他们其实吵过不少次,但当时我妈妈也没什么办法。”
裴妈妈那时还年轻,不知道自己对裴啸林的重要性。而且那些年星海在国内也还没有发展起来,许家的势力大多又在海外,比不过裴家势大。
吵架最后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裴啸林的心软只会留给许云池一个人,裴俞声的待遇依然照旧。
祁寄知道这种事对裴俞声来说肯定不会是太好的回忆,便也闭口不再问了,只伸手抱了抱他的裴先生。
“都过去了,先生。”
裴俞声揽住男孩的腰,下颌搁在人颈间,低低应了一声:“嗯。”
祁寄就又努力伸手,顺着拍了拍对方的后背。
像在给钻进他怀里撒娇的白白顺背毛一样。
轻缓的海风从两人肩头拂过,四周一片安宁。
除了风声,一同响起的还有电话铃.声。
祁寄想退开一点,却被人更紧地抱住了。
看不见埋在自己颈间的男人神情,祁寄眨了眨眼睛,轻声提醒:“先生,电话。”
裴俞声的声音从他颈侧传来,闷闷的:“不管它。”
但铃.声却一直没有停。祁寄安静听了一会儿,又轻轻顺了顺男人的后背:“你来之前换过私人手机,现在能打进来,或许是真的有事想找先生吧?”
裴俞声又沉默片刻,才终于抬起头,吐出一口气,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屏幕上显示的果然是熟悉的号码。
裴俞声接通电话:“喂,妈?”
他微一蹙眉:“你来香江了?”
祁寄在一旁听着,也有些惊讶。
这些天许阿姨一直在国外开会,原本以为这次两人来香江时她不在,没想到她会临时改行程。
通话很快结束,裴俞声挂断电话,转头问祁寄:“我妈过来了,问我们要不要回家坐坐。”
他帮男孩拨了拨颊侧散乱的碎发:“你想去吗?”
这次过来,裴俞声原本没打算让祁寄跟自己去许家,毕竟家世有别,他也不想给男孩太多压力。不过若是裴妈妈一起过来,祁寄倒是能稍微放松一点,所以裴俞声才想问问他。
对这个问题,祁寄也有些犹豫,不过他考虑了一下,最后还是答应了:“好。”
因为他想起了过年时候的事。
那时因着病变可能,裴先生甚至没有来香江过年,一年一次难得团圆机会也错过了。
不过真要去时,祁寄难免还是会有些紧张。
他之前从没有过这种经验。
“我去会打扰大家吗?”祁寄有些踟蹰,“而且我也没有准备什么礼物……”
裴俞声伸指在他蹙起的眉心上点了点,道:“你能过来,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祁寄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这才把皱起的眉心松开。
“我是认真说的……空手上门好像不太好。”
“礼物我来准备就好。”裴俞声道,“不用太担心。不如我们先往那边走,路上我和你说说家里有哪些人?”
许云池和两人约好了中午回家,已近晌午,也该是到了动身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