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想到,三位老秀才,气死一个疯了俩,愣是没把窦宝这一小小混世魔王给降服住。
末了,他爹没了脾气,他娘劝他爹:“士农工商,三教九流,哪一门不出人才,咱家也不缺钱,何苦为难咱家宝儿。往后呀,叫咱家宝儿学经商,不信咱宝儿不出息。”
想一想,这婆娘的话倒也有几分道理。罢了罢了,随便他吧。
如此,窦宝总算解脱了。不过么,他虽然不读书,却没少了听书。曾有一段时日不过瘾,一口气买来大量话本,专门雇了一位老学究为他一个人讲述其中典故。
只因为听书多了,加上又好戏曲,故而晓得许多人物典故。就比如上官婉儿,他很是清楚此女的身世,晓得她父名为上官仪,是唐室忠良臣,只可惜遭了大周女皇武则天的毒手死于非命。
这个上官婉儿,非但没有为父报仇,反倒助纣为虐,甘做武氏麾下女官,更与武氏之侄武三通暗通款曲,又与武氏的男宠张昌宗等龌龊小人私通,蛊惑皇后韦氏谋害中宗李显,间接害死忠良数。此女虽面如桃花,却是为蛇蝎妇人。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想不到,今日竟在此见到其人。
可是!她早已死在数百年前,眼前这一娇娃若真是上官婉儿,她不是鬼魅,又是什么!?
窦宝一来跟鬼类任何交集,二来他真的怕鬼,故而当务之急只有一字可保性命,那便是——跑!
他想跑,上官婉儿又怎会容他跑。
窦宝四蹄如飞,却只是原地打转,压根跑不出结界。
“干嘛跑呀?”上官婉儿笑问:“你怕我呀?”
“怕得紧呢!”窦宝不打诳语。
“怕我——”上官婉儿咯咯笑,“怕我什么呢?”
“你杀人害命,天良丧尽!寡廉鲜耻,牝鸡司晨!我怕死在你手里!”
“唉——”上官婉儿一声长叹,“那时我若不那样做,我便活不下去。武氏害我父亲性命,你当我心中恨么?她害我父,我便害她的侄子,她的儿子,她的一切一切,连她的宠爱我也不放过!”
“你的事我管不着,你赶快放了我,咱俩就当没见过!……”
窦宝说话挺横,还不都是因为害怕。这人呀,在害怕时候非两种状态,一种是软手软脚,苦苦哀求;另一种则是大言不惭,破口大骂,好似泼妇撒泼,看似混横赖,实则已经恐惧到了极限。而窦宝则正属于后者。
“你让我放了你,哼哼哼,我呀——偏不放!”
“女侠饶命吧!我求求您了,我叫您一声祖奶奶还不成么。祖奶奶呀,您高高手,饶了我这可怜的小孙孙吧……”
危难关头装孙子,不丢人。反正也没人瞧见。
“没意思。真没意思。”婉儿努嘴,有些不悦。“这些年,见到的都是些阿猫阿狗,好不容易见到一个顺眼的,却也是个怕死的怂货。”
“您说对了。我是怂货,就是怂货,天字第一号的怂货!我这种怂货只会叫您恶心,您把我放了,省得恶心……”
事到如今,窦宝豁出去不要脸皮了,只要让他活,叫他扮狗装乌龟,他也在所不惜。
“你以为我放了你,你就能活命么?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这话对呀,自己连置身何处都不晓得,即便不被上官婉儿害死,也一定会被别的什么下官、左官、右官的害死。这鬼地方,连草木都古怪,水中又有害人虫,定然不是什么极乐净土。
也罢!
不跑了!
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小爷今儿就跟上官婉儿搏一搏!小爷驰骋风月场,笑傲鸳鸯阵,人送威名“花将军”,又被众酒友赞为“拈花大魔王”。
小爷就不信,凭我堂堂伟丈夫,会输给一介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