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宝立时惊讶。
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忙将果子塞进嘴里。
还没等下咽,那果子竟自己好像长了腿儿似的,骨碌碌钻进了嗓子眼儿。
紧跟着,顺着嗓子眼子一路下滑,直达腹部。
窦宝觉着好玩,忍不住嘿嘿傻笑。
笑过之后,开始搭话:“敢问老人家,刚刚我吃的是什么肉呀?”
“是红娃肉。”
窦宝一呆,他把“红娃”误以为“红蛙”,自己嘀咕:“原来是田鸡呀。”
“田鸡?”老者不懂,“是什么?”
窦宝忙为老者解释:“田鸡就是青蛙。倒是也有红皮的,但比较少见。我们那儿的青蛙多为青皮,也有花皮的。个头么,不及您这里的红皮蛙十分之一,顶多也就碗口那么大。平常人家爱用干椒炒着吃,只用后腿,要几十只后腿才够炒一盘儿的。”
“哦哦哦——”老者颔首,似乎听明白了。
“老阿大。”那个跪坐在一旁的年轻野人道:“这位客人所说的田鸡,跟咱们这里的红娃不是一样东西。”
窦宝一惊,忙问:“难道刚刚给我吃的不是蛙类?”
“蛙类我们也见过,离此几十里有条鬼母河,那条河中偶尔可见蛙类。那些蛙类通体巨毒,奇臭比,根本不能入腹。我们抓来,也是用它们的毒水浸泡毒矛、毒箭。”
窦宝听在耳中,惊在心头。他差点葬身那条鬼母河中,此刻听说鬼母河三字,不免心有余悸。
“那不是蛙类,到底是什么?”
“是红娃。”年轻野人说:“像你我一样,有双臂双腿,也是一个脖子一颗头。”
“那不就是——”
窦宝不由得张大嘴巴。想吐。
想不到这些野人野性未泯,居然吃人。
老鬼上官婉儿和那个胡狼怪物尚且不吃人肉,而这些身为人种者却以人肉做食物。
到底谁才是鬼是怪?!
“你不必如此。”年轻野人劝道:“那些本就是被用来吃的。我们这里祖祖辈辈吃红娃,那些红娃生长极快,足够我们吃,只是不好抓到而已。”
吃人还如此理直气壮,窦宝也真是服了。
“不对。”窦宝立时愣住了,“据说世上有人参果,那些果子长成之后,活脱脱婴儿形态。又听说,深山大泽有一种人形怪鱼,名为大鲵,浑身黑不溜秋,能学着人的声音哭叫。山民将其抓住,或烧或烤或炖,吃得不亦乐乎。也许是我怪了人家,他们给我吃得也是这种人形怪鱼罢了。”
想通之后,心情大好。尴尬笑着,连连拱手。
“老人家,不不,老阿大。”窦宝学着当地人说话。
正所谓听话听音,尽管窦宝不是十分明白老阿大是何种称呼,但从那许多野人对于老者的恭敬来看,这个老阿大是瓢把子的意思。换言之,就是部落首领,带头大哥。
“老阿大,”窦宝语出恭敬,“我听您说,您这里的人物都是蚩尤大王的后辈。不是我听了吧?”
“你没听。我们正是蚩尤之后,不然也不会以九黎为名。昔日那个始皇帝嬴政,还有那个李世民来到我们这里,我们向他们询问过外世是如何一个光景。斗转星移,沧海桑田,昔日我族遭屠,先辈避难于此。可那些灭我部族之人,不也都化为一捧黄土,哪有一个寿活千年的人物。世间纷纷扰扰,你杀我、我杀你,反倒不如我们这个蛮荒之地,虽然日子过得困苦一些,却总比杀来杀去要好得多。你是开化之人,你说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窦宝平日只知道吃喝玩乐,哪晓得那般大道理。
人家问他,他就赶紧点头说对。显得他跟个多明白事理的正经人似的。
“我初到宝地,所见深以为震感。我想请老阿大给我多说一说这当地的风俗,将来也好在他人面前学学舌,让他人也都惊讶一番。”
“甘铎,”老阿大向那个年轻野人吩咐道:“就由你来跟客人说一说吧。”
名为甘铎的年轻野人听从吩咐,遂将当地样貌说出。
窦宝不听则可。
听了之后,大惊失色。
竟顺着脊梁骨冒了一层白毛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