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弟,你还年轻,等你成了家,你就知道了。这世上有种病,药可医。你大哥我就是得了这个病,所以我见了你大嫂就浑身打哆嗦。在沙场我是猛虎,在家里她是猛虎,我这只虎怕她那只虎呀!嗐……”
“怕老婆病,我知道。我爹也得了这个病,我娘朝他一瞪眼珠子,他立马腿软,连说话都不利落。”
常遇春遇到知音,喜不胜收,说道:“自那之后,我生了一场大病,三个月没有上朝。洪武爷派人到我家看过几回,他是怕我装病不上朝,暗中行谋反之事。当得知我是被你大嫂吓出病来之后,他迁怒你大嫂,将你大嫂传唤到宫中。半日之后,几个太监抬着一个很大的锦盒到我面前,上面的批封是用御笔写着‘悍妇之肉’。我一打开,里面竟是……”
往事过于惨烈,常遇春不忍说出口。
“我知道,是我大嫂的人头,还有骨架。”
“是了。”常遇春奈摇头,“洪武爷发下口谕,让我当着太监的面,食盒中之肉。那是我结发的妻子,我怎能食她之肉。但是我若不遵圣旨,就是欺君之罪。我没有法子,只能闭着眼吃了一块。”
听说常遇春吃人肉,窦宝倍感恶心,但也明白常遇春当时处于险境,若不遵命行事,皇帝便有口实找他的茬子。据说皇帝并不信任他,常有暗中除掉他的心思。
哼!大将军又当如何,还不是君要臣死,不得不死。
没劲!还是当少爷好,吃吃喝喝乐逍遥,给个皇帝都不换。
又听常遇春说道:“没多少日子,我就在阳世熬得油尽灯枯,很快就弃了那身皮囊到了冥界,本来生死簿上有我转世投胎的名额,还是投身大户人家,当一辈子的富贵人。没想到,就在阎王爷准我投胎的那天,我那浑家居然跑出来告我的状。我方知她本来早就可以投胎,同样投一个富贵命。哪想到她十分固执,谢了阎王的好意,执意留在冥界做孤魂野鬼。只为等我下到地府之后,当面跟我打官司。”
“生时不饶你,死后还不饶你,你欠了她的。”窦宝说。
“是呀。我欠她的。她告我罪状三条。头一条,告我不尽丈夫义务,娶她回家当摆设。诞不下子嗣不怪她,只怪我。并非田不肥,而是牛不耕。”
窦宝被这番话逗得大笑,终于明白老常没儿子的原因了。
“第二条,告我喜新厌旧,拈花惹草,弃她于空房受苦而不顾。”
窦宝听后,心说:“人家说得一点都没,没冤枉你。”
“第三条,告我身为丈夫不能保全妻子,害得她骨肉不全,还狠心食她之肉。她严词质问阎王爷,普天之下,哪有丈夫生啖妻子之肉的道理,禽兽都干不出来的事情,当丈夫的却干了出来,难道丈夫还不如禽兽么。阎王爷一时语,她就撒泼打滚,非要阎王爷给她个说法不可。判官看出阎王为难,赶紧站出来解围。最终,阎王爷重新勾画生死簿,给我两条路走,一条是打入畜生道,做六世畜生,经受被人食肉之苦。第二条是打我进迷离境,我自己找生路出去。我堂堂大丈夫,焉能入畜生道,于是我便自愿来到这迷离境,凭自己的本事设法找条生路出去。”
“大哥真是好汉子。”窦宝挑起大拇指。
接着又问:“那个夜叉是怎么跟您认识的,他说您经常到血水河洗身子,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呀?”
“既然你想知道。那好,你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