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坐到太子床边,伸手去摸他的额头,果然滚烫的。
“娘娘放心,虽然现在还有些热,但比先时已经轻多了。太医请了脉,说无大碍,只需静心的调养几天就好了。”玉成宫的总管小心地禀报,“半个时辰前太子还要了水喝,只是没一会儿又吐出去了。”
这时太子大约听到动静也睁开了眼睛,看到是皇后,他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忍住哽咽问道:“母后,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你们都下去吧。”皇后对围着的众人说。
等屋子里只剩下她和太子,皇后牵起太子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孩子,你一定怪母后狠心,对不对?”
“母后,儿臣已经尽力了,尽力去听您的话,不让您失望。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连那只兔子也不能容下?或者您不许我和它玩儿,把它拿走,放到别处去养也就是了。为什么要把它杀了?做成汤再让我喝下去?”太子的眼泪忍不住滚落下来。
这件事让他痛苦、厌恶,可他更想知道皇后为什么要这么做。
“母后刚刚入宫的时候,因为得到陛下的恩宠,所以徐氏将我视为眼中钉。”皇后没有直接回答太子的话,而是讲起了往事,“当时我身边有个最得力的宫女,是我从小的贴身丫头。
我们名为主仆,实则情同姐妹,她比我大两岁,对我照顾得无微不至。
我那时在心里常想,我能离得开爹娘,都离不开她。
我们也不止一次说过,她要一辈子陪在我身边,永远不嫁人。
徐氏恨我,可是因为陛下的缘故,再加上我处处小心,她一时不能拿我怎么办,于是就朝我的这个最得力的宫女下手。
她设计了个圈套,诬陷这个宫女偷了她的东西。并且让我来处置,很明显,如果我的处置不能让她满意,那么这件事就会落在我的头上,毕竟犯事的是我的人。
当时在众目睽睽之下,我没有办法,只能把心一横,处死了那个宫女。”
太子此时已然惊得说不出话来了,如果换做是他,无论如何也要尽力求情才是。
“你觉得母后心狠是吗?可是在这宫里一味的仁慈心软,只会让自己死得更惨。
处死那个宫女的时候,我便连自己身上最后的那点软弱也处死了。从那以后我才真正狠下心去夺后位。
我知道如果你不能把心磨硬,终究难已成事。自古有言慈不掌兵,又何况是为君呢?
我的贴身宫女,你喜欢的那只兔子,只有断送掉他们,才能放弃对外物的依赖。
你背书的时候要摸着那只兔子才背得下去,让你射猎,你又不肯朝任何一只活物下手。
如果让皇上知道了,他必然会对你失望的。我早就跟你说过,皇上现在渐渐偏心于五皇子和皇长孙,我们这边不能输。”
皇后定定地看着太子:“我之前无论如何教导你,你都不肯听。没有办法,母后才下了这副猛药。这是母后的一片苦心,你要明白才是。”
太子听着皇后的话,神思越来越恍惚,只觉得她的声音又近又远,可是每一句都让自己万分痛苦。
他没再说话,因为他实在无话可说了。
他眼前的这个人,早已不是他的母亲,而是一个迷了心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