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二年初,北四省。
去年已经入京担任国防总长龙啸坐在温暖的督军府大厅里,看着带着一身风雪从外面进来的儿子很是糟心地皱起了眉头。
龙钺站在门口脱下了身上的大衣递给迎上来的佣人,随手弹了弹衣袖才走向大厅中央,“不是说没空会来过年么?”
龙啸轻哼了一声,道:“年已经过完了。”
龙钺挑了挑剑眉不以为然,走到旁边坐了下来。
龙啸看着他这模样只恨得想要捶胸顿足,原本以为去了京城眼不见为净,但只要一想起傅政三天两头炫耀自己孙儿的事情,龙啸就觉得一口气上不来又下不去十分憋屈。
他跟姓傅的斗了一辈子从来没有落过下方,绝不能在儿孙上输给他!因此,虽然国防部事情太多就连年都没能赶回来过,龙啸还是在年后抽了时间特意回北四省来一趟。不想这不孝子还一副一点儿也不欢迎他爹的模样。
这莫不是当了北四省总司令就想要上天了不成?
是时候让你知道,你爹还是你爹了!
龙钺喝着佣人送上来的热茶,发现老头子险恶的眼神立刻警惕起来。
“你想做什么?”龙钺盯着自家老爹问道。
龙啸叹了口气,道:“你今年32了吧?”
龙钺道,“31.”他并不在乎自己到底三十一还是三十二,不过老头子一开口他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了,只好强调一下自己还没那么老。
龙啸挥挥手,他也不在乎儿子到底三十几,他只想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结婚生孩子。
“我让人明天办了个宴会,到时候你必须出席。”龙啸的语气十分独断专行。
可惜曾经的龙少现在的龙总司令并不吃这一套,一只胳膊靠着沙发,一双无处安放的大长腿随意的交叠着,“哦,我明天要去剿匪。”
“你剿个屁的匪!”龙总长没好气地道。
哪个土匪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在北四省首府附近搞事情?再说了,剿匪这种小事用得着他一个北四省军总司令亲自出马吗?
龙钺叹了口气,“父亲,我记得傅督军今年五月才会进京赴任。”
龙啸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小子是在吐槽自己被傅政传染了说粗话,“混账!我不管你明天要干什么,总之明天的宴会你必须出席,这是命令!听到没有?”
“是。”龙钺叹了口气,决定不计较老头子的人来疯,反正他过几天就得回京城了。这两天他姑且先忍忍,只当是尽孝了。
龙啸看着他这副模样就觉得脑袋疼,早两年他还以为傅家那小子最难搞,现在才知道最难搞的分明是自己的儿子。
人家傅家大少如今夫妻和睦喜得贵子,哪里像他家这个油盐不进怕不是想要一辈子打光棍吧?
第二天的宴会龙钺还是很给自己父亲面子的出席了,龙总司令被自家老父亲介绍了一茬又一茬衣着靓丽妆容精致的小姐们,只觉得百无聊赖周身的气息越发冷凝肃然,胆子小一些的姑娘们早就被吓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看着龙钺这表现,说不是故意的都没人相信,龙总长忍不住又有点胃疼了。
然而,马不吃草也不能强按头,最后龙总长只能恨铁不成钢地挥挥手示意他赶紧滚蛋。
龙钺扬了扬眉,丝毫没有为气到自己老爹而感到愧疚。
自己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待着喝酒,除了偶尔真的有事过来找他说话的人,还真没有哪个姑娘敢主动上前攀谈,虽然她们今天来这里的目的都是为了他。
龙啸去年年底去了京城任职国防部总长,龙钺接替他成为北四省总司令。可以说整个北四省最有权势的就是这个才刚刚三十出头的男人了。
更不用说龙钺本身相貌出众,名校毕业,军功赫赫,简直是万万里挑一的好女婿好夫婿人选。龙啸放出消息要给儿子相亲,北四省家里有未婚姑娘的人家自然是趋之若鹜。然而龙少显然也不是那么好接近的,只看那一身生人勿进的气势就让许多人头顶一凉,这位可是真的杀过人从战场上死人堆儿里爬出来的。
龙钺并不在意无数暗中打量的目光,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喝着酒,想起这两年的事情一时间竟觉得有些孤单。
倒也不是龙钺排斥结婚这件事,看看傅凤城宋朗这些人,龙钺觉得结婚也没什么不好的。但他对这种相亲活动没什么兴趣,对这些打扮的靓丽光鲜的小姑娘也没什么兴趣。这些姑娘现在都用崇拜爱慕的目光看着他,但她们会像冷飒一样陪着傅凤城出生入死,会像霍窈一样在宋朗需要她帮助的时候不畏艰难吗?
龙钺不敢确定。
一口将酒杯里的酒饮尽,龙钺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龙…龙司令。”一个有些颤颤巍巍地声音在龙钺即将踏出大门的时候唤住了他,龙钺回头就看到一个穿着浅色礼服漂亮女孩子正站在一边战战兢兢地望着他。
龙钺心中有些无奈,这姑娘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会吃人的猛兽。既然都这么害怕了,又何必勉强呢?
“有事?”龙钺问道,他觉得自己再不开口这姑娘就要哭了。
那小姑娘明显松了口气,连忙小声道,“那个…我、我叫谭茵…是、是……”
“我知道,你是交通局谭副局长的女儿。”龙钺替她说完。
谭茵连忙点头表示他说的没错,见这姑娘涨红了的脸和如临大敌的表情,龙钺难得有些好奇,“谭小姐想跟我结婚?”
“不!啊…不是。”发现自己脱口而出的话之后,谭茵连忙住了口,懊恼地快要晕过去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龙钺觉得有些无趣,挥挥手道,“没关系,我也还不想结婚。谭小姐自便吧。”说完就转身踏出了大厅,只留下了一脸沮丧无措的小姑娘。
离开了温暖的宴会厅,外面夹着冰雪气息的空气吸入肺腑瞬间让人觉得神清气爽。
龙钺抬头看了一眼房顶厚厚的积雪,低笑了一声往前走去。
他并不介意那小姑娘明明对自己没意思为什么要来相亲,但他也确实对这样哭唧唧的小姑娘没什么兴趣。他的人生履历和性格都注定了,他没有心情也没有时间去照顾一个时时刻刻需要他哄着的小姑娘。
找了个避风安静的地方,龙钺靠着墙壁点燃了一根烟抽完,也懒得走大门直接从院墙翻了出去。
刚刚过完年,街上的行人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