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侍卫保护下一路来到杭州城中,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话说的没错,进了城中就能明显感觉到不同,熙熙攘攘人流密集,临街商铺热闹非凡,走过不远就看到一群人围着一班字杂耍戏班观看,不时掷上几个铜钱,有些家境殷实的还会远远抛上几枚碎银子,引得众人侧目捡拾银钱小童道谢。
走过繁华街道后一行人来到人流稀少的官衙门口,郑久等侍卫留在外面,郑森并着阎应元一同进去了,在里面唠叨了好一会也没结果,最后还是郑森使了银两贿赂小吏两人才得知消息走了出来。
“可恨,可恨!”
出了大门,一直阴沉着脸的阎应元咬牙恨道,再回首看向大门上的官匾时眼里气愤至极。
郑森见了,疑惑问道,“阎兄这是怎的了?有何气的?”
阎应元瞅了他一眼,“我气这小吏见钱眼开,又气朝廷腐败至此,怎么不可恨?”
“哈哈,阎兄久居吏室,怎么如今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了?这等小吏如若不油滑些,早就饿死了!阎兄做典史时不觉得同僚有错,现在自己下场倒埋怨起他们了,这不过是他们的生存之道罢了。”
“我也知晓,只是这可苦了百姓,我等身负功名之人都要行贿才能给予办事,那他们对普通百姓岂不是更甚?”
阎应元哀声道,眉目间神情寂寥,他是个正直的人,做江阴典史时就看不惯县中小吏欺压百姓,以至于和县中同僚关系很差。
“唉,积重难返,已是病入膏肓了!”
郑森叹了口气,明末官场党争成风,自上到下官府办事效率低下,一件事能来回推无数次,导致小事变大事,大事变坏事,最后危及到国家的稳定。底层百姓苦不堪言,上交之税被各层官员截流到皇帝手里时不过一二,赈灾之银同样如此到百姓面前恐怕一个不剩了,这样的国家焉能不亡?
可这一切他都改变不了,明朝的这个吱呀作响的腐朽的框架注定了进入其中的人必须遵守规矩行事,不然会受到所有既得利益者的攻击,最后以各种奇怪的死法离开这个世界。
所以郑森走了,离开了南京,虽然福建郑氏也已经失去前进动力,迅速堕落,但相对于整个国家来说改革的阻力和难度都小很多,毕竟船小好调头嘛。
当然,仅靠他一人是不够的,眼前这栋院子里就有他要找的人。
“兵科给事中几社陈子龙?”
阎应元问,此时门房正小跑着回府禀告主人,“不错,正是他,此人通农务,知兵事,诗书文章乃江南一绝,天启帝时也曾奋战过阉党,但又不似平常文人不知实物,月余前刚刚平定许都暴动,乃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朝中诸公能比者不多也!”
郑森面带喜色说着,这个陈子龙要比史可法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可谓是“上马击狂胡,下马草军书”的典型人物,只可惜生不逢时,落在了南明一帮子猪队友身上,最后被迫投水自尽。
两人在偏厅等候着,府中下人上了茶水饮用,茶还未凉,就听到脚步声传来,郑森与阎应元对视一眼,朝前方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