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修竹一进门,就被胡芸桦逮个正着:“叶大学士来得正好,娘娘新作了一首诗,你是状元,来给品鉴一下作的好不好。”
叶修竹行了一礼:“下官正是为此事而来。下官在外殿听到娘娘新诗,惊为天作,前来向娘娘敬酒,如此才情,下官佩服!”
沈言目瞪口呆。
众人亦呆住。这叶修竹是出了名的为人方正,说话鲁直,怎么也学会了逢迎拍马这些?可他的神情又如此认真。
云湛眯了眯眼:“叶大学士,你说说看,怎么个好法?”
叶修竹一本正经,侃侃而谈:“这首绝句四句,有内及外,又从外到里,意象堆叠,寓意深远。
“第一联,从窗内到窗外,展现了空间延伸之感,对仗工整之余,不失古朴之风。寓意作诗之人目光长远,从自己所处的庙堂,到百姓所居的江湖,胸怀十分广博。
“第二联,从草丛外到草丛里,从静物到动物,拟态之真,不可多得。寓意外面看似欣欣向荣,百姓看似安居乐业,但仍有时弊,恰如草中之虫,嗡嗡作响。
“皇后娘娘身居后宫,却胸怀天下黎明百姓,忧心万民,实在是社稷之幸!”
众人折服。
不是折服于沈言的才情,而是叶修竹的才情。
别的不怕,就怕状元拍马屁,有才华就是不一样,连马屁都如此清新脱俗、立意高远。
沈言觉得自己看错了叶修竹,此人不是行为方正的君子,而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假以时日,又是一个老奸巨猾的沈相。
沈言端起酒杯:“叶大学士敬的酒,本宫需得满饮此杯。”说着一仰而尽。
“叶大学士,赏。”云湛言简意赅,他怕自己多说一个字,就要绷不住了。
韩眉儿眉开眼笑:“陛下,连状元都夸赞皇后娘娘了,这飞花令算是娘娘赢了吧?”
云湛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沈言:“皇后想要什么彩头?”
沈言想了一想,起身向云湛行了一礼:“陛下,妾身难得得此佳句,不如陛下亲笔为妾身题字,妾身回去装裱起来,挂在永安宫,日日欣赏可好?”
云湛唇边的似有似无的笑容不见了,眼中射出危险的光。
沈言偷偷抬头,对云湛挑了挑眉,你你写得好有什么用,还不是要写本宫的诗?
云湛的唇张了张,还未说话,沈言就吩咐道:“上笔墨纸砚。谢陛下!”
云湛的脸比面前的炙烤羊肉还黑。
他不情不愿地给沈言提了字,不知道是不是沈言的错觉,云湛的字今天似乎更潦草了,仿佛生怕别人辨认出他写的是什么似的。
沈言把云湛的墨宝抱在胸前:“妾身一定把它挂在永安宫最显眼处,日日欣赏!”
这么一闹,所有的目光和议论都到了沈言狗屁不通的诗作上面。刚才隋莹莹的惊艳一舞,以及和云湛之间似有似无的暧昧,都被人抛之脑后了。
掩盖绯闻的最好方式是什么?就是制造一个更大更劲爆的热点,虽然是以自黑为代价,但……反正文盲的黑点也洗不白了,就这样吧。
隋莹莹坐在云湛脚边的小几上,看众人窃窃私语,对象却不再是自己。自己明明就在君王身边,却像一个透明人。
为这一天她准备了太久,她做到了,完美地一支舞,全场人为之惊叹,可那惊叹,只持续了短短的一瞬间。她的完美表演,终究不如沈言滑稽的噱头。
夜色中,房顶上,一个黑衣的身影站在月色之下。他回味着刚才那个红色的舞动着的身影,跳舞时的隋莹莹比任何时候都美。
可是这支舞,不是为他而跳,而是为了接近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