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话已经说了出去。
那人见沈言面容姣好,说话爽快,更重要的是,从窗子里看进去,这间雅间确实装修华丽。他收起马鞭,上了楼。
沈言低声对云湛说:“夫君,小女又想花钱了。”
云湛道:“他不会把那马卖给你。”
沈言撇撇嘴:“你怎么知道?”
“你没听见吗,那是他兄弟。”
“出卖兄弟的事,这世上还少吗?”
云湛不说话了。
他姓云,姓云的人似乎永远在出卖兄弟、父母、子女,为了权力,什么人都能出卖。
那男人进了雅间,更看出高大英武,偏偏一张脸又文质彬彬。他对沈言大喇喇地一抱拳:“多谢姑娘相邀!”
然后就要坐下,竟完全无视坐在一边的云湛。
云湛眯了眯眼,手指微动,那人座下的椅子生生向后移开了两寸,那人恍若未觉,仍结结实实往下坐。
意料之中的摔倒声并没有到来,那人屁股只挨着椅子一个角,竟然也坐得稳稳的,仿佛在扎马步。他不疑有他,自己把椅子向前挪了挪,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沈言把一切看在眼里,感觉到云湛喷薄而出的怒气,一把抓住他衣角,笑道:“小女姓花,这是我夫君沈郎,请问阁下如何称呼?”
“我叫严冲,花妹妹年纪轻轻,竟已经成婚了,可惜可惜。”
沈言毫不怀疑若非自己死命拽着,云湛下一秒就要拍案而起把严冲剁成肉泥。为了防止这么血腥的事件发生,她决定速战速决,赶紧直切主题。
“严大哥,你那匹骏马叫什么名字?我虽然不懂马,但那位小兄弟一看就是马中豪杰。”
呵呵,郁山沈家的女儿不懂马。
严冲听见沈言夸他的马,还称它为“小兄弟”,不禁咧开了嘴,笑道:“花妹妹好眼力,他叫逐日,是我在世上最好的兄弟!他何止是马中豪杰,简直是马中帝王,他一声长鸣,方圆几里的马都不敢出声,日行千里而不减速,而且极通人性,除了我谁也不能骑。”
马中帝王,沈言偷笑,他旁边还坐着一位真正的帝王呢。
“怪不得叫逐日呢,这样的宝马真是难得一见,是从北方买来的?”大周境内产不出这样好的马,逐日只能来自北戎。
严冲却摇了摇头:“不是。”
“不是?”沈言没想到,她不会看走眼。这明明是一匹北戎血统的马。
严冲眼中闪着光:“不是买的,是我在草原上呼唤来的。我俩心灵相通,互相应和,成为了朋友和兄弟。”
沈言和云湛对视了一眼,她终于知道这人身上奇怪的不协调来自何处了。
他长相斯文,却有一身腱子肉;云湛已经算高大,此人却比云湛还高半头;他出手阔绰,却行为粗狂,言语随便,不像贵族豪门;他身在京城,却能在草原上驰骋。
这一切都因为他不是大周人,而是来自北方草原,而且,很可能是北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