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城堂堂一个绝世高手,却在烟霞山庄扫起了地,如果剃度出家,活脱脱一个扫地僧。
山庄弟子见他是个哑巴,又一点武功不会,还愣愣的,都对他随意欺辱。他也不恼,只定定看着他们,研究他们的步伐、招式,再在脑中练习、巩固。
烟霞山庄以剑术闻名,招式变幻奇绝,令人眼花缭乱,看不清招式。
而即墨城凝神屏气,一招一式在他眼中仿佛慢速进行,清晰可见。没几日功夫,他已经对烟霞山庄的武功了解了个大概。
到了夜深人静之时,他在山庄内飞驰,如入无人之境,根本不把巡逻的弟子放在眼里,就连长老在他看来也不过水平马马虎虎——实力的碾压就是这么爽。
于是他听到了好多秘辛。
比如烟霞山庄如何做掉了来洛水赈灾的巡抚,和治水的大臣。
比如如何在流民中安插会功夫的刺头,挑起民愤。
比如要尽快迎“先生”来洛水。
这些他都一五一十告诉了云湛。
这一天,他照例飞上庄主谢汝玄的屋顶,听着无聊的闲话。
忽然一个熟悉的名字响在耳畔,他的瞳孔猛然收缩,然后手指一挥,一片琉璃瓦裂开了一条缝。
透过那条缝,他看见谢汝玄负手而立,旁边站着他的大弟子朱尔东。
朱尔东道:“师父,澜沧县主说,咱们最近做的几件事不漂亮,皇帝已经起疑心了。”
澜沧县主,隋莹莹。
即墨城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听见她的称号,这件事和她有什么关系?
谢汝玄鼻子哼了一声:“澜沧那个小娼妇,也敢对烟霞山庄的事置喙。如今这世道,果然世风日下,笑贫不笑娼。”
即墨城眼睛眯起,双拳紧紧攥在一起。
“谁说不是呢,若非咱们要靠她联系先生,何必是她恭恭敬敬的?”
谢汝玄道:“快了,等把先生接到洛水,就再没她什么事儿了。”
朱尔东面色犹疑:“可是师父,听她的意思,似乎嫌咱们办事不力,不准备让先生来。”
谢汝玄面色铁青:“她算什么东西!她远在玉门,如何知道咱们洛水的事,又如何知道京城的事?”
朱尔东压低了声音,道:“师父,她与皇帝关系匪浅,说不定听到了什么风声。而且,她还说自己已经到了京城。”
“什么?!”
“就是几天前的事儿。”
即墨城的眸光比夜色更黑。
隋莹莹入京,他是知道的,因为就是他把她带来的。
她哭得梨花带雨,娇弱得像被雨水打湿的花朵,说自己在玉门受尽欺辱,过得太苦,只想在圣诞节远远看云湛一眼,求他带自己来。
他陪在她身边这么久,她想的还是只有云湛。
可他就是拒绝不了。她的眼泪,打在他的心上,湿了一大片,让他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
所以他没有和顾剑一同上京,除了嫌他慢不想和他同行外,更是为了带上隋莹莹。
如今看来,隋莹莹入京,并非为了云湛。她骗了自己。她利用了自己。
即墨城心思简单,但不是傻子。他站直身子,看着被云遮住的月光,不禁深吸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