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想问的是,既然再强的武功也敌不过千军万马,你一个皇子,不去学习排兵布阵、帝王权术,为何要去昆仑云游,练就一身高绝武功呢?
云湛的目光飘向远方:“为了活下去。”
他的声音很平淡,仿佛在说别人的事。
从小到大,他是嫡皇子,却只有孤身一人,所以只有让自己变强,才能活下去。
白天,他流连花丛酒肆,放浪形骸,夜晚,却把一个剑招练习了一遍又一遍,只是为了在最危急的时刻,能够活下去。
沈言突然发现自己从来不曾真正了解过云湛,或者说,没有认真地试图了解过他。
他总是包容自己,理解自己,可她却不曾好好了解他的内心。她不记得他的生日,忘记了他母亲的忌日,也不曾对他的成长经历感同身受。
沈言心生愧疚,坐得离云湛更近了了些。仿佛坐得近一些,就能更清楚地感受他的心跳和呼吸,明白他的心意。
“还为了保护身边的人。”云湛又说,这一次,语带笑意。
沈言鼻头一酸,竟差点掉下泪来。
她握住云湛的手:“妈妈会好好疼你的。”
云湛身子一僵,甩开了她。
沈言吸着鼻涕不知所措,她也不知道咋回事儿,每次对云湛心生怜爱,就很想叫他好儿子。
“陛下,对不起,我们再来一次,我说错台词了。”
太晚了。
云湛已经站起身,走了。
这个女人太不解风情,他实在是带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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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剑最近很头疼。
之前云湛交待他查沈墨,但因为耶律冲的事耽搁了下来,如今耶律冲顺利即位,他也回了京城,就得把这事儿拾起来。
这事儿办起来十分微妙。
陛下要查自己的大舅哥,还特意绕开自己的媳妇儿,说明并不想让皇后知情。而偏偏沈言不是个好糊弄的,若是他动静大一点儿,肯定被抓住,到时候他是供出陛下呢,还是供出陛下呢?
为了防止这样惨绝人寰的事情发生,顾剑决定另辟蹊径。
从前陪云湛荒唐的时候认识的三教九流又派上了用场,他近日重回勾栏瓦院和打赌坊酒肆流连,暗中打探消息。
这人一专心搞事业,就容易忽略女朋友。
云泠成日见不着顾剑的影儿,派人去威远侯府也经常找不见人,于是命石榴悄悄跟踪他。
这一跟不要紧,发现他成天寻欢作乐,吃喝嫖赌样样都来,云泠气得火冒三丈,在兰亭台指天骂地摔东西,十几个人才拦住她,没让她出宫削顾剑的脑袋。
这样一闹,沈言就听到了风声,赶紧上门去劝。云泠双目赤红,当着沈言的面控诉顾剑的无耻行径,于是顾剑被请进了永安宫“喝茶”。
从宫门口到永安宫的路,是世上最长的路,顾剑一步三回头,含泪半步癫,不想直面惨淡的人生和淋漓的鲜血——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无论说真话还是说假话,自己都没有好下场。
他累了,再也不想周旋于这对夫妇之间了,太难了,影响他谈恋爱了啊!
谁知一进永安宫,沈言竟然笑意盈盈满面春风。
“顾小侯爷来了呀?来来来,新上的樱桃,来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