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灵不知道怎么回答，洪荒中，圣祖教会她的，更多是神性。

在太虚中，在炽凰星，在恶怨星这段时光，她学得最多的，是人性。

“你，还能再见她一面……”

一天之后，翎鸣带着元灵走了，迦楼罗没有送她们，而是去接自己的新娘了，远处的背棺怨灵，已经现出身形！

翎鸣的手很冷，甚至还在微微颤抖，元灵只能紧握着她，无声的回到最开始蹲伏的地方。

一滴泪，落在了元灵的手背。

迦楼罗缓缓从曼珠沙华上飞过，卷起一堆殷红的碎屑，这一次，他又恢复了四翼黑羽的形象，胸口，是清晰的伤口……

“轰！”

将近半个月之后，背棺巨人回到了茅草屋前，一样的情形再次发生。

巨人被吞噬，石棺缩小，迦楼罗迎接自己的新娘。

只是这一次，新娘刚刚走出石棺，翎鸣便捏碎了她的命符！

“噗！”

九子鬼母，或者叫九刹，吐出一口污血！

那污血一沾地表，便将地上腐蚀出一大块坑洞！

怨灵之主的剧毒之血！

“杀！”

翎鸣暴起，元灵也挥动长剑，一圈正气光环向九子鬼母砸去！

看到两位羽族向自己扑杀而来，她却没有动作，反而揭开了自己的盖头，惨白的脸上，划过一丝人性化的表情！

“夫……夫君……，是……你……给她……们……的？”

她似乎恢复了一些神志，竟开口说话了，只是或许是太久没有说话，她的语句，断断续续……

“娘子，你醒了？”

迦楼罗不敢置信，瞬间泪流满面！

千年来，这是她第一次跟自己说话！

然而，也是最后一次！

因为，半个月时间已到，他，该死了……

迦楼罗心满意足一笑，便倒在了她的怀里！

“夫君，我懂了……”

九刹双眼之中，有血泪流出……

眷恋的看了他最后一眼，她缓缓将迦楼罗放下，随后一手插进了他的胸膛！

她缓缓抽出手，一柄染血的剑，被她抽了出来！

她看了一眼向自己杀来的两位女子，竟微微一笑，嘴角微动却无声发出。

那个样子，似乎是在说：谢谢，又似乎是在说：再见……

随后，她反手持剑，将长剑插进了自己的胸膛！

“啊……”

一声凄厉的嘶吼，九刹的双眼瞳孔消失，全部变成了血色！

无尽怨气自她身体里崩散出来，瞬间摧毁了十里曼珠沙华！

世间再无九刹与迦楼罗，剩下的，只有九子鬼母！

殷红的花瓣飘散间，她心口插着长剑，穿着一身红衣，张开血盆大口，向二女扑来！

“元灵，助我，斩！”

翎鸣长啸一声，不顾一切挥剑斩向鬼母！

“神虚，你这么搞，有意思？”

恶怨星外，重华看得直摇头。故事是悲惨的，迦楼罗和九刹也都算得上深明大义，可不管怎么看，感情刀杀人，的确有些过了……

“怎么，圣祖大人心有所感？”神虚偏着头看他，一脸的娇笑。

“能活就活，要死就死，实在不行就转世或者夺舍，哪有这么复杂？”

洪荒之中，可曾听说过还有杀了还能半个月之后再死的事？

“人人都看凄美，就你，只看道理……”

“无聊。”

重华看得没兴趣，正好见事情也差不多了，便一步踏入恶怨星！

“这人啊，真是没感情么……”

神虚摇摇头，跟了上去。

怨灵之源外面，元灵背着翎鸣，正在逃窜！

“大祭司，你为什么不放下我，为什么不让我与她同归于尽！”

翎鸣伏在元灵的背上，气若游丝，双眼之中竟对元灵有着不满！

就在刚才，翎鸣拼死抱住九子鬼母，逆转终焉之力，准备自爆，与九子鬼母同归于尽！

可是最后关头，元灵竟燃烧道源，祭起三千大道之力，将她牵动本源的意念给封住了！

逆转的终焉之力失去引导，让她不仅没能自爆，反而陷入了重伤，被元灵背着，往外就逃！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

么！我本来可以通过自爆跟重伤的九子鬼母同归于尽，现在你却让我白白错失了这个好时机！而且我本源已经逆转，没了恢复的可能，你这是在让我平白失去了本源！而且是毫无意义失去的！”

“你知不知道，今日九子鬼母不死，往后我们羽族再无击杀她的可能！整个羽族，将万劫不复！你……，你糊涂啊！”

她不仅不感谢元灵留下了她的性命，反而越说越气！

她实在没想到，平日里那般聪慧的大祭司，为什么关键时刻这么傻！

“翎鸣，我……，我不想你死……”

元灵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从任何道理来说，翎鸣与九子鬼母同归于尽，都是最好的结局。牺牲她一个，不仅保住了羽族，也没有让迦楼罗和九刹白死……

可是当她看到翎鸣准备自爆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阻止了她……

“你可以说我圣母心，也可以说我傻，可是我，只想你不要死……”

元灵被她说得泪水满溢，不顾一切的带着她逃窜，可身后九子鬼母的嘶吼声，却越来越近！

太虚毕竟不是洪荒，元灵虽然修炼了终焉之力，可遁逃的速度，还是比不上至怨至秽的九子鬼母！

“不要死……，呵呵，大祭司，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傻话么？若我刚才自爆成功，你用得着逃么？羽族用得着灭亡么？而且，你现在背着我，能逃得掉么？”

元灵无话可说，去还是倔强的背着她，继续逃遁……

“唉，事已至此，放下我吧！我还能稍微拖延一下九子鬼母，而你，要借此机会逃出去！回到羽族之后，记得带着他们，离开炽凰星，越远越好！”

“不管离开炽凰星之后羽族会受到多少磨难，至少，不会灭族！希望你离开这里后，不要再犯傻！要保持绝对的理智，不要再感情用事……”

“不，我不会放弃你！”

“那你和我，便死在这里吧！然后，让整个羽族灭绝吧！”

翎鸣忽然撑起一点力量，扬手，一巴掌打在元灵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