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接待的那位神秘客户,花钱是大手笔,可也实在不好伺候。她让云小雅联系了几次都没能约那尊大佛出来商议细节。得知她在住院,自己便想亲自去探望,顺便聊一聊,谁知人家连她电话都不接,打过去永远是占线状态。到最后只把要求编辑成了信息发过来。若非这个订单是罗经理指派,又是季晴亲手交到她手里的,时羡还真想撂挑子不干。眼下罗经理虽然没有催她,但她自己心里有数,设计只是第一步,一拖再拖,只会让客户觉得她们公司设计师不专业,影响公司形象。所以时羡便打定了主意,不管客户是否满意,她先按照要求设计一版出来,若是不行,也好知道如何调整。“工作再重要,也不急于这十几二十分钟呀。”陈嫂将瓷碗朝旁边推了推,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夫人,这女人怀孕就是得多走动,到时候有助于生产,以前在老家的时候,我们村的孕妇扛着七八个月的肚子还下地干活呢,不仅孩子生下来健硕,当妈的也少受罪,这不是两全其美?要是像您这样总是坐着,等生的时候可得吃苦头了。”说罢,她又声情并茂地讲了三四个例子。看那架势,若是时羡不答应,她倒准备讲个三天三夜似的。滔滔不绝。无奈之下,时羡只好笑笑,“那好吧。”见她松口了,陈嫂忙欢欢喜喜地扶着她起身,想起刚才蒸蛋时先生打的电话,重重舒了口气。正要从阳台门出去时,门口传来两声门铃响。二人脚步一顿,互视一眼。一时想不起谁会在午饭这个点儿来家里。陈嫂抿抿唇,让时羡原地等着,自己则走到猫眼前朝外看了看,“谁呀?”“你好,快递。”“哦。”陈嫂开了门,快递员便递了一个文件过来。她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时羡的名字。“是您家的吗?”“是。”快递员得了准确答案,又掏出一只笔来,“那麻烦您签收一下。”“好的,谢谢。”陈嫂迅速划拉两下,关上门,拿着文件走到时羡面前,“夫人,这快递好像是寄给您的。”“我?”时羡微讶,想了想,不记得自己最近买过什么东西。含着不解打开了文件夹,发现里面只有一个信封。鼓鼓囊囊的。用蜜蜡封着。没有邮编,也没有姓名。“这年头怎么还有人写信呀?也没个落款。”陈嫂嗤笑一声,“夫人,快打开看看吧。”时羡稍稍点头,撕开了被蜜蜡封住的信封。里面是一沓厚厚的信纸。她掏出来,展开信纸。只瞧了一眼。那熟悉的字迹便让她瞳孔忍不住缩了缩。是时纯的字。虽然他们姐妹关系一般,但好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又因着是双胞胎,从小到大都是在一个班里,一起写作业。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时纯的字迹。忽然,他想起了前两天在书房画设计图时接到的那通电话。第一监的狱警说,时纯想见她。自己不去,所以才寄了这么一封信。大约是想向自己求情吧。虽说他的事情是贺言一手处理的,但说到底,贺严也是为了她才蹚时家这趟浑水。因是私事,时羡也不想人尽皆知,便折叠起来,转头对陈嫂道:“刚才不太饿,这会儿倒想喝点汤了,陈嫂,你帮我热一热吧。”“诶,好。”陈嫂明白了她的意思,稍稍点头,应声去了厨房。时羡则走到沙发旁坐下,重新将信展开。洋洋洒洒一大篇。她一目十行地扫了一眼,不知看到了什么,眸子忽然紧了紧。明明在室内,却有一股莫名的寒意不停地从脚底往后背直窜。等陈嫂热好了汤,端着碗走过来时,便看到她指尖微颤,脸色苍白地靠在沙发上,目光空洞。浅叫了她两声没反应,吓得陈嫂赶忙将汤碗放在茶几上,伸出手轻推了时羡两
下,“夫人,夫人!”时羡微微轻颤,瞳孔稍动,总算回了神。陈嫂才重重松了口气,“夫人,您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时羡唇瓣微张,下意识纂紧了手里的东西,“没、没有。”她单手撑着沙发起身,“我累了,上楼睡一会儿。”“那这汤……”陈嫂指了指茶几,“还是吃完再睡吧?”时羡瞥了一眼,摇头。却在起身时脚下一个趔趄,险些重跌回去。还是陈嫂眼疾手快地扶了一下,她才稳住心神。“夫人,您真没事吗?要不还是我扶您上去吧。”时羡没作声,陈嫂便掺着她朝楼上去。进了卧室,她安顿好时羡,又替她掩上被角,才要出去,时羡却让她把窗帘也拉上。屋子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时羡侧躺着,手里还捏着那几张信纸。虽然只看了一遍,里面的内容却像是深深刻在脑子里一样,不断盘旋。时纯并未提及求情的事,也没有言语咒骂她。只是提起了一件前尘往事。一件颠覆了她二十多年认知的往事。自从怀孕之后,时羡便一直有午睡的习惯。眼下心里藏着事,便是把眼睛熬的生疼也睡不着了。一是会怀疑信上内容是真是假,二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写信告诉自己这些,她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况且时纯说话一向喜欢添油加醋,那封信上的内容又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时羡一下午没有出房间。陈嫂原不太放心,借着送水的理由上来了两次。见时羡始终闭着眼睛,呼吸平稳,便以为她还睡着,也就安心下楼去做自己的事了。晚上,陈嫂照旧准备了晚饭。随后去叫时羡下楼吃饭。她本不想吃,可想着贺严快回来了,自己不吃东西,他必然是要问些什么。有些事情还未弄清楚,她也不太想说,免得他担心。才出卧室,正巧遇到贺严下班回来。同样一脸的倦意。明明都坐在餐桌前,却是食不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