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羡怕是自己会错了意,一把抓住了苏乐的肩膀,求证般的问她:“乐乐,你刚才说,这张照片是你在爷爷房间里拿的?”“对啊……”苏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吞咽了下口水如实道:“我第一次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就觉得这个阿姨可漂亮了,还去问过爸爸,这个阿姨是谁。可爸爸没有告诉我,只说不应该叫阿姨,应该叫奶奶,还说让我不要乱动爷爷书房里的东西,更不要在爷爷面前提起这个奶奶。”奶奶?时羡心里咯噔一下。为什么苏知言会让苏乐叫自己的母亲……奶奶?难道……是她认错了吗?或许是她看的不真切,照片上的女人并不是自己的母亲,而是苏千霆的妻子,她只是和自己母亲长得像而已……就像她第一次见许慕嘉,不是也觉得许慕嘉和自己很像吗?想着,时羡又将照片举到眼前,仔仔细细的端详着。可无论怎么看,照片上的女人和她印象中的母亲都是同一个人。无论是神韵,气质,还是长相都一模一样。难道世界上真的会有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如此相似吗?时羡觉得自己凌乱了,无论怎么样她都想不通。如果照片上的女人真的是她母亲,那母亲和苏千霆会有什么交集,而苏千霆又为什么要藏着母亲的照片呢?瞧着她脸色渐渐苍白,叫她几声也没反应想把照片从她手中抽走,可是试了几次也拿不回来。眼前的时羡就像一个雕塑。苏乐觉得有些不对,便快速从卧室跑了出去。再回来时,便不是她一个人了。苏千霆很久没有回公司了,吃过晚饭之后,他便给助理打了电话,说要去公司看看。没想到才到公司不久,苏乐就打了电话来。接通之后,苏乐才刚提起时羡的名字,苏千霆便紧着说自己马上回去。不止如此,他还叫助理给医生打了电话,立刻去家里看诊。生怕去晚了,时羡就会有什么危险。毕竟她在出国前,经历了那么大的变故。说来也巧,他到的时候医生也是刚到。两个人打了个照面,便朝时羡的房间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在门口停下,瞧见实现安安稳稳的坐在床边,苏千霆才稍稍安心一点。谁知一口气还没松完,就撇到了时羡手里的照片。离得远,他并看不清照片上是谁。可地上的相框却是他最熟悉不过的。苏乐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苏千霆。见他脸色微变,连忙主动解释道:“爷爷,那个照片是我给姐姐的,我觉得姐姐和上面的奶奶长得很像,所以……所以就拿给姐姐看……”她红着脸,垂着头,声音越说越小。毕竟私自跑到苏千霆的书房里已经很不对了,还动了他的东西,就更……其实,苏乐都已经想好了,无论苏千霆是要罚她还是骂她,她都不会有怨言的。正当她准备好迎接记事以来的第一次挨骂时,苏千霆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如果仔细听,非但没有生气,还有一股如释重负的感觉。沉默一会儿,转眸对医生道:“辛苦了您了大夫,还麻烦您跑这一趟,现在看来,现在应该没事儿。时间不早了,先回去休息吧。”医生表示没关系。道了别,便走了出去。苏乐目送目送离开,心想这次总轮到自己了。不等苏千婷说话,便再次主动道歉:“爷爷,对不起,我知道我这么做不对,我没想到……”“好了。”苏千霆弯腰,摸摸她的头。浅浅笑着,并未责怪,温声道:“别想那么多,快点回去洗澡睡觉,明天还要上学呢。”苏乐怯怯懦懦的抬了抬眼,越过苏千霆朝卧室里看了看。不料苏千霆却微微侧身,挡住了她的视线,浅浅弯出一抹淡笑,“去吧,爷爷还有话要跟姑姑说。”他既这么说,苏乐只好点点头。没走两步,又忽然回过头来说:“爷爷,那你帮我跟姐姐道个歉吗,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知道
了。”见苏千霆点头应下,苏乐便安心离开了。她一下楼,苏千霆便将卧室的门合上了。而时羡也早已回了思绪,抬起头,与苏千霆四目相对之际,将照片举了起来。颤声问:“苏董,照片上这个人,她……”“是你母亲。”苏千霆微微轻叹,走到时羡身边,抬手将照片接了过来。又拾起相框,按照原本的样子将它复原。随后将大合照放了进去。只是,时羡母亲的那张单人照,却被他拿在手里,细细看着。虽然早有怀疑,可这句话真的从苏千霆口中说出来,时羡依旧有些慌乱无措。倒是苏千霆格外镇定,只是看着照片的那双眸子,透着几分悲伤。他轻轻摩挲着相框,轻声开口,“其实这段时间,我心里也一直藏着这件事儿,原本在国内的时候,我就想告诉你了,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不知道如何跟你提起。”说着,他微微抬头。看了会儿天花板,轻叹一声,“没想到你来这儿的第一天,就见到了这张照片,或许是天意吧。”“所以……”时羡轻轻颤栗,微微抬眸,连脸颊上的肌肉都在微微抽动。苏千霆将大合照放在膝盖上,凝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缓声道:“二十多年前,我和你母亲是在法国的一场画展上认识的,当时那场画展,打的旗号是艺术无国界。所以除了欧洲国家的几种代表作品之外,还有咱们国内的代表作品。只不过,虽然说是艺术无国界,一视同仁,可与其他国家相比,我们所占的展览面积实在是太小了,连画作也只有寥寥的三四幅而已。”“其中让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一副山水泼墨画。当时,你的母亲就穿着一套卡其色的国风连衣裙,站在那幅山水画前。头发用一根发簪轻轻半挽,余下的就这么散落在肩上,把我们江南女子的温婉气质展露无遗,当真好看极了。”苏千霆在提起周书音的时候,眼睛几乎在发光一样。“或许是在异乡看到自己的同胞,总会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吧,她看到我之后竟然主动的过来跟我说话。当着我的面,将那幅山水图好一顿夸奖,只是她不知道,她自己往那儿一站就已经像一幅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