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寒笙扬了扬唇角。虽什么都没说,可看着时羡的目光,却似乎杂糅了些不一样的东西。须臾,医生把老太太从里面推出来,往手术室去。那少年还没回来,病人身边不能没有人,蒋寒笙与时羡互视一眼,也随着一同跟了过去。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可当门上那‘手术中’这三个字的红光一亮,时羡脸色瞬间煞白。紧接着,不受控制的往后踉跄几步。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下一秒,倏然转身,逃离般的朝走廊尽头跑去。“妈咪!”苏聿潇忽觉手上一空,扭头时,只看见时羡那抹跌跌撞撞的背影。他惊呼一声,抬脚追了过去。与此同时,手术室门口的蒋寒笙诧异回眸,他来不及思考,快跑几步。和苏聿潇在走廊拐角看到了蹲在墙边,双手紧紧环住自己,正大口大口呼吸的时羡。“妈咪!”苏聿潇惊呼一声,扑过去抱住她,圆圆的眼睛中充满了害怕与担忧,“妈咪,你怎么了?”时羡死死咬住唇瓣。想说自己没事,可她却发不出一点声音。见她状态不对,蒋寒笙快步走到她身边,俯下身子,想将她搀扶起来。不料才碰到手臂,冰凉的触感就令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整个人都透出几分慌乱。“阿羡,你怎么手凉成这样?到底哪儿不舒服?”“没、没事……”她喉头哽的难受,像卡了跟鱼刺。把这两个字说的格外艰难。那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没事。蒋寒笙心急如焚,起身说了句,“我去叫医生!”刚要离开,衣角却被一道不大不小的力气扯住了。一垂眸,看见时羡纤细的五指正紧紧攥住自己,冲他摇头。随后用另一只手指着侧后方的等待区,“扶我去那边,休息一下就好……”“好。”蒋寒笙应了一声,随即搀上时羡的手臂,几乎是将她提了起来。无奈时羡腿软至极,连站都很困难,更别说走路。迟疑片刻,他沉声吐出两个字,“抱歉。”随即将瑟瑟发抖的时羡打横抱起。在苏聿潇震惊的目光下,三步并作两步地把时羡安置在等待区的软沙发上。苏聿潇极有眼色的找护士要了杯温水,端过来,待时羡喝下去了,又撕开个水果糖递给她。“妈咪,这是护士姐姐给我的,你快吃,吃完就不会再头晕,低血糖了。”低血糖?时羡一怔。弯了弯略显苍白的唇瓣。或许她刚才的样子,真的很像低血糖吧。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是因为手术室。那个手术室……几年前,外婆也是从那个手术室被医生推出来。盖着白布,冰冰凉凉的。那是她一辈子都忘不掉的场景。可时羡不想让他们担心,还是从苏聿潇手中接过了糖果,吃下去。甜滋滋的水果味在味蕾处蔓延,令她的脸色看起来好了一些。蒋寒笙依旧不太安心,正想问些什么,忽然朝这边跑来一个单薄瘦弱的少年。在他们面前站定后,什么也没说,很迅速地平复了下自己的呼吸。才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四四方方的卡片递到时羡面前。“给你。”时羡稍稍一诧,随后伸手接了过来。正要塞回包里,就听见一声微乎其微的低喃。她动作一顿,茫然抬头,“什么?”少年额头浮现几条黑线。似乎满脸都在问她是不是故意的。瘪瘪嘴,紧接着,九十度弯腰,清清亮亮的吐出两个字,“谢谢。”那字正腔圆的调子,惊的眼前两人面面相觑。半晌没得到反应,少年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瞄了他们一眼。见四只眼睛都落在自己身上,他很不自然的站直了身子。偏过头,挠着后脑勺,“那个、那二十万,我会还给你
的。”语出惊人。时羡几乎将那双桃花眼睁到了最大。少年被盯的格外难受,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随便胡撸两下手臂,干咳一声,“你别这么看着我,我说我会还,我就一定会还。”时羡眸子微动,收回目光之际,摇了摇头,“不用了,这钱不是你借的,是我主动给老太太治病的,不需要你还。”“那不行!”少年登时变了脸色,“我不能白拿你的东西。”那副一本正经的模样,仿佛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判若两人。蒋寒笙饶有兴趣地打量他一番,疑道:“既然不也能白拿,那你昨天,为什么要抢包啊?”这话算是问到时羡心坎里了。这少年奇怪得很。他不愿接自己给的二十万,接了,就必须要还,所言所语仿佛是个很有底线的孩子。可他抢劫,偷窃,这些事,又似乎跟底线这两个字毫不沾边。是而聚精会神,只等着少年的答案。“那不一样。”少年摇头,没什么情绪地说:“我偷东西,我抢东西,十次有六次都被警察带走了,他们教育过我,也批评过我,就说明我付出了相应的代价。所以我拿走那些,是我应得的,可这二十万,我什么都没付出,所以不能白拿……”他说了一堆似是而非的大道理,忽然间,眸光一亮。“或者,你们现在骂我一顿,打我一顿,那这二十万,我就不会还了。”话音刚落,时羡就听见自己身边的小团子倒吸一口凉气,“打一顿就二十万啊……”苏聿潇眯着眼睛,故作思考状的绕着少年走了一圈,摆出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大哥哥,你的肉是金子做的呀?”蒋寒笙没忍住,轻呵出声。那少年的脸色骤然黑了下来。时羡冷颜斥道:“九九,别胡说。”“本来就是嘛。”苏聿潇嘟着嘴回到时羡身边,蹲下身,双手托着下巴,嘟囔了句,“医院里有那多人都交不起医药费,照他这么说,那些人还不得排着队过来让你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