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维立叶尔仅次于德雷纳尔的大地主,纳达尔男爵拥有杜伯河左岸的大片土地。
初春季节,大片刚播种的燕麦地里,冒出了连片的嫩绿色叶芽。
纳达尔男爵巡视着自家的燕麦地,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纳达尔家族并不是维立叶尔土生土长的家族,大约在路易十六时期,成功搭上了玛丽王后的宠臣索伯斯伯爵,获得男爵的称号并在维立叶尔生根开花。
相传纳达尔家族的财力极为惊人,这也是维立叶尔居民的谈资之一。
要知道索伯斯伯爵贪婪成性,与玛丽往后相得益彰。纳达尔家族能打动这样贪婪的猎犬,所付出的代价可想而知。
与维立叶尔上层人士不同的是,纳达尔并没有在维立叶尔城内定居,而是安家在了维立叶尔北面的一处山坡上。依山而建的建筑群,不同于维立叶尔建筑普遍的尖顶造型,而是七层的方顶,整座建筑甚至拥有独立的水循环系统。
独特的造型、离群索居的生活方式,使得纳达尔家族显得颇为另类。
纳达尔对此的解释是为了不忘其家族的来源——据说曾在阿尔卑斯山区以游牧为业。这也再次成为维立叶尔上流社会的笑柄,称之为乡巴佬的做派。
不管怎么样,纳达尔家族在维立叶尔落地生根了三十多年,已经是当地不可忽视的力量之一。
纳达尔的小儿子米格尔由于继承家业望,加上对成为法官、教士之类的毫兴趣,在维立叶尔惹是生非。
自从被于连狠狠的教训过之后,米格尔很是低沉了一段时间,但不久之后故态萌发,而且染上酗酒的毛病。
圣保罗节是米格尔最痛恨的节日,没有之一。
只要一想到于连曾经的出色表现,米格尔就气不打一处来。
距离圣保罗节没几天了,米格尔天天买醉,不到深夜从不罢休。
回家的道路依旧如此的坎坷,米格尔心中深深的咒骂,恨自己不如大哥一般能够继承家业,恨连回个家都如此艰难……
纳达尔男爵书房的灯依旧亮着,男爵总是如此,喜欢一个人关在书房里。
路过书房门口,门虚掩着,屋内隐隐传来两个人的声音。
在酒精的作用下,平日里畏父如虎的米格尔,鬼使神差的推开了门。
书房很大,中间还有隔绝内外的卷帘,外屋漆黑一片,内屋传来的几丝光亮,在卷帘上映出两个人影。蜡烛微光的摇曳,人影在卷帘上不停的晃动,忽高忽低、忽左忽右。
夹杂着几声如夜枭鸣叫般的啼笑声,人影再次剧烈晃动起来,如鬼影一般朝着米格尔扑来。
已经不清东南西北的米格尔,不由自主的朝着右手边迈出了几步,不知撞到了什么东西,发出轻微的哗啦声。
笑声顿时停止、蜡烛登时熄灭,整个书房一片黑暗,早春的寒风透过微微打开的窗户飘了进来,米格尔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
米格尔觉得仿佛能够听到自己呼吸的声音,他正要发出喊声,一只冰冷、潮湿的手摸上了他的脖子。
米格尔想起野外的毒蛇,那光滑的外表、冰冷的触感,就跟如今挂在自己脖子上的手一样,他的呼吸急促起来。
一件更加冰冷的东西滑过自己的脸颊,顺着下巴来到喉结处,又慢慢的来到了咽喉中间。
米格尔呼吸更加的急促,喉结在不停的抖动,那件冰冷物件的坚硬质地让他感到浑身毛骨悚然。
蜡烛重新亮起,一双浅绿色的眼珠出现在米格尔眼前,这对眼珠让米格尔想起了维拉山脉的恶狼,在火把的照射下,发出同样的颜色和光亮。
纳达尔男爵掩盖在棕黄色头发下的脸庞被蜡烛的光芒照的阴明不定,摇曳的烛光映衬的这张脸越发的丑陋不堪,米格尔想起了教堂内魔鬼的画像,比之这张脸恐怕也差不到哪去了。
“米格尔,这么晚了,为什么要到书房来?你不知道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入我的书房吗?”纳达尔男爵撕裂般的嗓音,让米格尔联想到野外饿急了的野狗,啃食尸骨发出的声音。
那张冰冷的手离开了米格尔的脖子,同时带走了那件令他恐惧不已的物件。
烛光映射着另一个身形不高,却异常壮硕的男人。
几乎与肩膀一般宽的脖子上面,顶着一顶既大又圆的脑袋,光秃秃的脑门反射着烛光。米格尔注意到了那双同样浅绿色的眼珠,活像一头饿了数十天的恶狼。
一身阿尔卑斯山区普通牧民的打扮,腰间插着一把剔食羊骨的解手刀,米格尔忽然明白那个冰冷的物件到底是什么了。
那个男人拍了拍米格尔的肩膀,重新站到阴暗处。
“既然你看到了,那就给你介绍一下。”纳达尔男爵嘶哑的声音再次令米个人哆嗦了一下。
“这????????????是你的叔叔华莱士,他的父亲与你爷爷是亲兄弟。如今你叔叔一家还在山里以放牧为生。”米格尔想到那双淡绿色的眼珠,“狼也会放羊吗?”
“你叔叔要在家里住上几天,过几天还会有几位山里的亲戚过来。”
“不管你今天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烂在肚子里。”低沉的声音顿时让米格尔清醒了几分,肚子里的黄汤仿佛一下被蒸发了很多。
收到阿加西的来信,于连异常高兴。
自从上次受伤之后与阿加西分别,至今已九个多月了,于连急于见到这位慈善的长者。他向德雷纳尔先生和夫人请了几天的假期。
阿尔卑斯山间的雄鹰,在穷崖绝壁间翱翔。他们清亮的鸣叫声回荡在维拉山脉的群山峡谷间,千万年来,他们才是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淡然地迎接着朝阳、风雪、历史的变迁。
还是在那座小木屋,于连见到了久违的阿加西,以及他身边的一位年纪不大的小伙子。
给了于连一个大大的拥抱,阿加西向于连介绍起了身边的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