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痛苦的蹲在地上,抱着头像个孩子一样大哭起来:“朕那么爱她,那么爱她!她却宁死也不接受朕,为什么!为什么!啊!!!”
嘶吼过后,他慢慢坐起身,缓缓靠上身后的御案,散落的头发披在肩上,伴着满脸的青紫,诡异而滑稽。
萧景站在一旁,从头到尾都冷冷的看着他,这段不伦的感情让他愤怒,这个龌龊的男人更是让他不耻。
可为了知道真相,他还是强忍着厌恶问道:“当年在别院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会去了萧家,我的母亲,又去了哪里?”
墨彦却似没有听到,只是一直喃喃道:“她不爱朕,她宁愿死,都不肯爱朕~~”
“快说!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是不是杀了她?!”
萧景俯身抓住他的衣领,看他像条烂狗一样任由自己摇晃,又恶心的将他扔在地上,这个男人,觊觎自己的亲姐姐,不伦之恋得不到回应,所以便选择了灭口?
可既然能动手杀死墨茜,却偏偏又把他留下?还要几经辗转,再将自己收拢到身旁?
莫非是觉得,当年之事做的天衣无缝,他永远不会发现自己的身世?
可偏偏就那么巧,因为小酒无意的善举,让韩奕发现了他,从而确定了他的身份。
殿门被人从外推开,萧景木然回头,是张公公走了进来。
他依旧恭敬的佝偻着身子,像以往的每一次相遇,微笑着对他点头问好:“萧统领。”
“张公公。”
他抱拳,不明白张公公为何突然进来。
张公公怜悯的看一眼已经失去心智的墨彦,忽然朝着萧景深深作揖,随后一撩衣摆,跪了下去。
……
元和九年,春。
皇后宋氏薨,元和帝痛失伉俪,一病不起。
在退居太和殿前,御笔亲书立四皇子允为太子,皇贵妃陆氏册封皇后,钦点勇毅侯为摄政王,辅佐太子执政。
原荣华宫掌事苏小酒,端慧淑敏,屡献良记,于国家社稷有功,破格封为怀瑾郡主。
在冷宫出生的五公主,也被正式纳入皇室宗谱。
五公主的生母梁锦瑟,自愿带发修行,为方便照顾五公主,一同入住芳菲宫。
而太后,从始至终没有露面,只在一切尘埃落定后,自称年事已高,搬到了皇家别苑。
荣妃站在高高的城楼上,遥遥看向太和殿,自那日之后,墨彦便疯了。
变得谁都不认得,却每日对着一副小像傻笑。
那小像上,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明眸皓齿,浅笑嫣然,沉静如书卷,倒像是二公主墨鸾长大后的模样。
被派往太和殿秘密伺候的宫人内侍皆唏嘘不已。
看来皇上最偏爱的,果然还是二公主,当年将她破例封为长公主,如今疯了,也只记得这一个女儿。
大公主墨鸢,早在皇后逝去当日,便被皇上一直诏书,赐婚给藩国小王,自此远嫁他乡,再无音讯。
只有张公公知道,并非皇上偏爱二公主,而是这些子女中,唯有她,像极了当年的墨茜。
“娘娘,这里风大,咱们还是回去吧。”
算算日子,荣妃生产就在这两天了,肚子越发大的骇人,走起路来更是颤颤悠悠,苏小酒都恨不得时时为她捧着。
荣妃收回目光,低头抚着肚子,笑道:“没想到这两个小家伙还挺有耐心,硬是拖到了日子才肯出来。”
虽说的轻松,可微微蹙起的眉峰还是出卖了她紧张的情绪。
日子越往后,便意味着孩子越大,她怕自己撑不住。
苏小酒握住她一只手掌,总是比荣妃先下一步台阶,谨防她脚下不稳,若真摔了,自己还能当个肉垫。
也不能怪她过分小心,她早就劝娘娘不要来这么高的地方,可娘娘不听,如今她肚子大的连自己脚尖都看不到,每一步台阶都要格外谨慎。
“若是被张姑姑知道奴婢带您来这么危险的地方,铁定从床上蹦下来,拿鸡毛掸子狠狠抽一顿。”
荣妃失笑:“你如今身份不同,怎么还总是奴婢奴婢的?”
张姑姑自那日受伤,便一直在床上躺着,太医说她年纪大了,头又是顶重要的地方,就怕会有内伤遗留,所以荣妃不敢让她随意走动,专门拨了四个宫人贴身侍候。
苏小酒嘿嘿两声:“这不是习惯了吗?而且奴婢觉着挺顺口的。”
说完又惆怅自语:“若张姑姑真能下床揍我就好了。”
“放心吧,会好起来的。”
荣妃按按她的手,主仆两人相携着走下城楼,正看到萧景在下面候着。
他如今是太子太傅,却变得比当御前侍卫时更加沉默,除了看到苏小酒,其他时候几乎从不对人笑。
见两人下来,萧景向前一步,恭敬作揖道:“微臣参见皇后娘娘。”
荣妃看一眼苏小酒,知道他有话要说,便道:“有安心安然护送本宫,你们有事便去吧!”
“谢娘娘。”
目送荣妃离开,萧景却没开口的意思,苏小酒正好想询问一下那日墨彦跟他说了什么,一回头,却被萧景打横抱起,纵身飞上了城楼。
如今可是白天,底下不少宫人内侍在呢!
苏小酒红着脸下来,尤其娘娘已经说了,近日就要为他俩赐婚,便更加扭捏,说话就有点磕巴:“你、你要干嘛?在底下说还不行吗?非要到上面来吹冷风?”
萧景解开大氅,将她裹在怀里,光洁的下巴垫在她瘦瘦的肩膀上,贪恋的感受着她身上传出的温度,良久,才轻声道:“在这里她们看不到,我可以多抱抱你。”
明明乍暖还寒的时候,苏小酒却一阵燥热,尤其是脸上,感觉一直烫到了耳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