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屋檐下生活多年,萧景的情绪怎么可能骗过她?
但从小到大他打定主意不说的事,自己无论如何也问不出来,晚晚顿时充满挫败感,哼道:“小气,什么都不肯说!活该嫂嫂抛弃你!”
萧景对这妹子深感头痛:“你若继续胡言乱语,我便命人将你丢出去,再不许回家来。”
“哼!不说就不说!”
晚晚一跺脚,扭了身子便往外走,萧景无奈的看着她背影,真不知那小掌柜是怎么喜欢上这个小麻烦精的。
自进宫面见摄政王已经过去三天,却还没有赐婚的消息传来,他本就等的够心焦,不想今日晨起,又收到一份令人十分不愉快的密报,一惯的好脾气这会儿也暴躁起来。
足尖轻点地面,萧景飞身而起,自一旁挂着的剑鞘中取出长剑,在院中凌乱起舞,试图平复心中郁卒。
便听院门一响,却是晚晚又回来了,见他舞的毫无章法,撇嘴道:“剑气破碎,呼吸凌乱,明显心情糟透了,还不肯承认!”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晚晚自小喜欢看着萧景练剑,说出这话一点也意外。
萧景手中动作未停,问道:“又有何事?”
“宫里来人啦,说摄政王召见,让你快点去呢!”
话音刚落,方才还在舞剑的人嗖一下消失在墙头上。
晚晚翻个白眼,至于吗,以前回宫当值也没见这样急,如日竟连门都懒得走了。
为了防止绍崇显的人追杀到上京,萧景这次回来不想惊动旁人,因此并未在宫中当值,听到传唤,立刻马不停蹄进宫,却不好直接去荣华宫,便直奔御书房。
虽说元和帝名存实亡,但该避讳的还得避讳,免得给皇后娘娘招来闲言碎语。
却不想在御书房扑个空,守门内侍言摄政王去看外孙,让萧统领直接去荣华宫议事。
萧景不禁暗恼,这个糟老头,明知他等赐婚圣旨等的心焦,还故意让他跑空,实在可恶。
听到摄政王讲出事情原委,他并未表现出多少惊讶,而是淡然的哦了一声,说道:“卑职已经知道了,王爷不用管他,一切照旧便是。”
“你怎么会知道?!”
萧景回答道:“今晨卑职也南夏传信,是绍帝亲笔,不同意这门婚事。”
苏小酒有点紧张的看着他,既不同意,那定然要有缘由,她也很想知道,素未谋面,为何绍帝要如此强烈的反对。
她这厢不好意思问出口,摄政王已经先一步问了出来:“那他可说了为什么?”
既然专程送了两封信,给萧景的那封肯定会写明真实原因。
萧景干咳两声:“卑职并未看全,看到‘朕不允’三个字的时候就忍不住将纸条碎了。”
此时被问起,不禁也暗道自己太过冲动,便是心中再不喜,多少也该看完一遍的。
不过想想也无甚所谓,绍帝不允,他就不娶了么?
于是有些不自然道:“要与谁成婚是我的事,为何要经过他的允许?”
摄政王又想为他拍手叫好,又想狠狠呼他后脑勺,心情十分复杂:“废话,他是你老子,你若不听,小心被谏官参你大不孝,那可就当真与帝位无缘了!”
萧景更是莫名其妙:“谁说我要称帝了?”
不光是摄政王,连苏小酒也有点扛不住:“可你是绍帝唯一的皇子,他将来十有八九要传位给你啊。”
这件事已经不在他们愿意或者不愿意的范畴,而是客观存在且无法改变的,绍帝若不重视帝位,何苦跟绍崇显斗了这么多年?
既然把控着位置,将来肯定就要传下去的,除了萧景,也没有第二人了。
萧景作为他的孩子,能眼睁睁的看着父亲苦苦守了二十多年的皇位被人夺走?
就苏小酒来说,哪怕萧景到最后真的为了守住南夏江山而放弃她,其实她也能理解,毕竟不是田产铺子,没了再赚。
只是没想到,萧景竟从来没有对那个位子产生过任何想法。
如今关系挑明,他也没那么多避讳,当着摄政王的面,直接亲昵的拍拍苏小酒发顶,说道:“我这次回南夏,只有认亲一个目的,别的再无所求,但若认回亲生父亲,要以失去你为代价,这亲不认也罢。”
苏小酒觉得自己眼睛里一定冒出小星星了。
心腔里那头奔三的老鹿更是像被打了鸡血,来回乱撞个不停。
她努力控制住自己突突直跳的少女心,真诚的说:“你有这句话我就已经很高兴了,但这亲还是要认的,你追查身世那么久,怎能随随便便放弃?”
陆老头听到这句话,立马朝她挤眉弄眼,示意别乱说话。
又不是个三岁小娃,这么多年没亲爹也过来了,他想不认就不认呗!
萧景却改握住她的手,回答的更真诚:“我说的都是真心话,虽然不认亲多少会有些遗憾,但不娶你,会是萧某毕生所憾。”
他确实是这么想的,不管当年如何,他们父子分离二十年是事实,连面都没见过的人,能有多深的感情呢?
还未曾谋面,就妄图掌控他的人生,这种感觉让萧景本能抵触。
摄政王从来没觉得这小子说话如此顺耳过,当下在他肩上重重一拍,哈哈笑道:“不愧是苏丫头亲自看好的人,果然不教人失望!既如此,本王这就回了绍帝,让他别再插手此事了!”
“王爷等一下!”
开口的是苏小酒,她迟疑的看看萧景道:“我还是觉得这样不妥,婚事随时可结,但父亲只有一个,若当真因为我让你们父子隔阂,我一辈子都不会心安。”
她与萧景一样,自小未曾体会过父爱,如今他有机会寻回至亲,她在祝福的同时,心中多少还存了羡慕。
都道可怜天下父母心,绍帝这么做,必定有他的理由。
执意成婚未尝不可,但若能从源头上解决问题,岂不是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