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夏先帝一生共有七子,其中绍帝为中宫嫡出,另有五名庶出的兄弟。
绍崇显为先帝老来得子,又因其母狄贵妃备受宠幸,因此最得先帝喜爱。
后来绍崇显三岁上被人所害,差点夭折,狄贵妃一心认定幕后黑手是皇后,便鼓动先帝将绍帝发配到大渊为质子,后来先帝病危,兄弟们为了争储自相残杀,而他为了自保,不免也用了些非常手段,自此,兄弟七人,便只零落他跟绍崇显两个。
起初绍崇显年幼,绍帝并不曾将他放在心上,后来随着年龄渐长,再加上狄太妃对绍帝的仇恨,这位七弟的野心也逐渐不加掩饰。
绍帝坚信自己的母后,但当年陷害老七的真凶是谁早已无法查证,他理解狄太妃为了独子的拳拳之心,可面对权势之争,也曾动过将绍崇显除去的心思。
只是后来,随着一年一年寻找萧景不成,他又开始犹豫了。
皇室之中,只有他跟老七是先帝血脉,自己身子又不成器,一旦把老七除去,万一自己有个三长两短,这绍家的江山,势必会落于外人之手,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因此这些年来,他对老七既有打压,避免他气焰过于嚣张,又有磨砺,生怕自己走了,老七撑不起这家国基业,只能将他既当做对手又当半个继承人去对待,如此复杂的态度,令他实在苦不堪言。
时间久了,不免产生自我怀疑,他这些年为了皇权苦苦挣扎到底有何意义?
苏小酒都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很明显,若非萧景及时回来认亲,这皇位对绍帝来说,俨然成了烫手的山芋。
绍帝吐露心声,多年来压在心上的重石落下,终于能轻松的舒一口气,看向萧景道:“是父皇对不起你,当年一念之差,形成如今这局面,父皇已经老了,今后这些重担,只能压在你的身上……不过你放心,父皇既能制衡老七多年,就能制衡他更久,只要还剩一口气在,父皇必定鼎力支持你!”
这次萧景也无法再推辞,只是看向苏小酒的目光充满歉意。
接下这重担,便意味着今后的人生都要困于这方寸之间,她会开心吗?
苏小酒坚定的握住他的手,笑道:“不管做皇帝还是乞丐,我都陪着你!而且做皇后也没什么不好,统领六宫母仪天下,多少人求之不得呢!”
次日,绍帝颁下立储圣旨,将绍崇显打个措手不及,茶杯都捏烂了几盏。
当然,比起立绍影为太子,另一个消息更是几乎让他失去理智。
那个病秧子,竟当真认下了绍影与怀瑾郡主的婚事?!
狄太妃原本正悠闲的插花,对她来说,这两个消息对他们来说根本无伤大雅,甚至还有大大的好处。
见儿子气急败坏,嗔道:“本宫就这么几盏像样的茶杯,都被你个败家子摔坏了!事已至此,你生气有什么用?有这发脾气的工夫,都不如赶紧给自己挑个正妃,早点让本宫抱上大胖孙子!”
绍崇显心烦意乱,他开始怀疑,绍帝当时不同意他的联姻请求,就是为了把苏小酒留给绍影?
这病秧子果然没什么好心眼!
就为不遂他的愿,不惜让儿子错失与权臣结盟的机会?
还是说,因为那孽种是大渊皇帝的外甥,联姻后便可亲上加亲,得到大渊的支持?
以那病秧子的老谋深算,八成还是后者居多。
皇位争的艰难,如今连女人都被抢了,可想而知他心中有多么窝火!
听到狄太妃的话,不免更加烦躁:“有什么好定的,左右就那么几个权臣,有闺女又及笄的不过二三,还都是歪瓜裂枣,孩儿看了都嫌寒碜!”
“你这是什么话?娶妻娶贤,样貌有那么重要?再说了,只要能为你助力,登基之后想要什么美人没有?”
“孩儿只想要苏小酒!”
狄太妃将手中的花重重扔在地上,怒道:“她是有三头六臂?先惹得你如此神魂颠倒,后脚又另嫁他人,如此水性杨花,便是娶回来又有什么好处?!”
“她一定是被逼的!”
狄太妃冷笑:“你又怎知她是被逼的?”
绍崇显语塞,他是被这接二连三的打击气疯了,想起当日苏小酒曾经默认过,早就有了心上人,难不成说的就是绍影?
相处那几日,他自问已经彻底摸透了苏小酒的性子,若她不愿,只怕拿刀架在她脖子上,也绝不会妥协。
大渊那边早已经下过赐婚圣旨,她依然愿意随绍影一同来南夏,很明显,她对这门亲事,是自愿的……
想通这些,绍崇显只觉得浑身血液都疯狂叫嚣起来,绍影啊绍影,你当真天生是我的克星,看来本王,是非杀你不可了!
他愤然起身,从玦鹰手中抢过佩剑就往外走。
“你往哪去?”
见他如此冲动,狄太妃预感大事不妙,忙拉住他道:“你要做什么?该不是要去找绍影算账?”
那绍影可是在元和帝身前做了多年的侍卫统领,武功高强,若论拳脚,儿子哪里是对手?
绍崇显没有否认,直接道:“敢跟本王抢女人,不弄死他不足以平息心头之愤!”
“你疯了?”
狄太妃扯住他一条胳膊,对玦鹰道:“还不把你主子拦下?!”
“你敢!”
玦鹰默默低下头,他不敢。
“废物!”
狄太妃气极,只能朝着门外喊道:“来人,把王爷给我摁住!”
有几个壮实的太监鱼贯而入,不顾绍崇显的挣扎,将他死死摁在了椅子里。
“你们想死吗?还不将本王放开!”
太监们面不改色,仿佛根本没听到他的话,铁钳般的手更是纹丝未动。
这几人身上都有功夫,绍崇显挣脱不得,只觉自己跟废人没什么二般,不由悲从心来,便慢慢放弃了抵抗。
抬头,充满血丝的目光中带了颓然与绝望,盯着他们道:“你们这些阉狗,也在笑话本王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