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好,一声不吭就走人,是死是活都没留下半分讯息,可不是害了人家姑娘一生么?
越看他霜打茄子般的德行越气,可认识这么久,他一直都是彬彬有礼,游刃有余的样子,像今日如此低眉耷拉眼还是头一次,何况还是为了她。
苏小酒也不忍心开口骂人,只道:“我现在命令你,立刻回大渊,跟非染说清楚来龙去脉,当然,不全说也行,起码也要对你们的感情有个交代,她是个好姑娘,没道理被你如此辜负。”
苍联不肯走,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回道:“请恕小人职责所在,不能离开小小姐!”
“好,那我问你,你到底是谁的人?”
“小人如今跟随小小姐,自然是您的人。”
“那我的话能不能听?”
苍联没有丝毫犹豫:“唯命是从!”
“那不结了?我命令你现在就回大渊,不许再擅自离开荣华宫!”
“但小人的职责是……”
“好啦!”
苏小酒打断他的话,语气明显带了怒意:“你若不听,那就滚回东黎去,我权当你死了,再通知非染让她为你守孝三年,也算全你俩情分,至于我这里,更是不敢劳驾,相信南夏也不会缺我两个隐卫差遣!”
苍联大急,他自小无亲无故,懂事起便被灌输为段家赴汤蹈火的思想,自家主将他安排到小小姐身边,他存在的意义,就是用命去守护她的安危!
如今听得苏小酒要把他赶走,一时间只觉天旋地转,仿佛天上地下,再无他的归属。
一个被主子驱逐的隐卫,与孤魂野鬼何异?
他一咬牙,长剑出鞘横在颈间:“不能让小小姐满意,乃小人失职,段家恩情无以为报,苍联只得在此以死谢罪!”
“你疯啦?!”
苏小酒一把将剑推开,平时看起来那么冷静澄明之人,这会儿怎么就比驴还犟?
真恨不得把他脑袋劈开看看,到底是不是块榆木成精。
而且同为古代人,思想上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萧景当初离开元和帝也没要死要活的呀?
苍联怕剑锋伤到她,顺势收回剑鞘,俯首在地:“请小小姐将小人留在身边吧!”
苏小酒顿感头疼,留下他倒并非难事,反正南夏的宫里也有太监,可非染怎么办?
若只是个寻常宫人,她大可传书一封,让娘娘把人送来,照样可以跟苍联相守。
可偏偏是非染,荣华宫的新一任掌事,她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哦,合着她远嫁,倒是把荣华宫的能人一个个都拐走了?
“想留下也行,但你总得给非染一个交代,我打心里把她当成妹妹,不能让她不明不白就失恋,失恋就算了,连你人都找不到,你不觉得这对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很残忍吗?”
苍联心中微痛,他确实喜欢非染,但对他来说,个人情感的悸动在使命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苏小酒开始由衷的佩服段承泽,给手下洗脑的技能简直满分。
“是小人太自私,明知不能给她幸福,还有意招惹,只求小人走了之后,她能重新找个命定之人,圆满此生……”
只当他因为自己的阉人身份而自卑,苏小酒又不忍对他大小声了,苦心劝导说:“她在宫中,平时接触的除了内侍还是内侍,你给不了的,别人照样给不了,你若担忧这一点,依我看大可不必。”
苍联面色又是一红,辩解道:“小小姐,小人真的不是!”
“不是什么?”
“不是……太监。”
“啥?!”
苏小酒惊吓不小,因为起身的动作过猛,椅子都翻在了地上。
跟他再三确认,并非因为自卑而说谎,她简直欣喜若狂,兴奋的在苍联胸口捶了一拳:“太好了!那我就更留不得你了!还不快滚回去跟非染成亲?!”
忘了刚才他胸口受伤,苍联闷哼一声,捂着胸口正欲反驳,便听一人道:“所以,你是以男子的身份,在荣华宫住了一年?”
屋里俩人同时愣住。
是萧景黑着脸从门外走了进来。
并非他故意偷听,实在是这两人声音越来越大。
苏小酒有些慌张,不知他听到了多少,苍联的身份一旦暴露,那她段家血脉的身份也保不住了。
却不想萧景看了她一眼,转而看向苍联道:“你是东黎段家人?”
苍联神色凛然,他知道萧景身手,因此之前每次碰面,都会刻意隐藏。
可刚才他跟四个高手过招,萧景将他的一招一式都瞧得清清楚楚,便是想瞒也不能了。
不说话,就等于默认。
萧景点头:“怪不得。”
苏小酒有些心虚:“什么?”
“怪不得他吃得起净元丹。”
“……”
苍联憋了一会儿,开口道:“段家也不是每个隐卫都有,只因为小人负责保护主子,责任重大,所以家主才赏了几瓶。”
几瓶。
萧景牙根莫名酸涩,而后是不由自主的懊恼。
之前在温泉庄,段承泽就纠缠过小酒,没想他表面上回了东黎,暗地里还在对小酒念念不忘?
苏小酒看着他突然沉下的面孔,以为萧景对她的身世起疑,心里一慌,他不会在气自己的隐瞒吧?
两人即将成婚,更应该坦诚相待,就像萧景身世,从未对她遮掩过半个字,她是不是也应该据实以告?
“既然是保护你,那便让他留下吧。”
苏小酒不防萧景会直接做了决定,诧异的抬头:“你都不问问,段承泽为什么会派人保护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