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就去。”
既然人家有心,她也不能辜负一片美意。
苏小酒淡定起身,拍了拍裙角粘上的草叶,装模作样的往旁边看了一圈:“太妃在哪呢?”
花绵也不戳破,恭恭敬敬的指着她身后的方向道:“回娘娘,就在前面不远。”
说完率先往那方向走去:“花绵为您引路。”
这牡丹园不知是何人设计的,直线距离不过百十米,花丛中间的羊肠曲径却饶了差不多二里路,走了苏小酒一身的汗,真不知刚才花绵怎么过去的。
行至狄太妃身边,她温温顺顺的行了个晚辈礼,笑眯眯道:“好巧啊,太妃娘娘也在赏花吗?”
“不然呢?难不成坐在这喝西北风?”
狄太妃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也没说让坐下,而是上下将其打量一番,似笑非笑的看着道:“哀家方才还与宫人们打赌,老远瞧着干巴瘦的小丫头,畏畏缩缩的躲在花丛里,该不是新进宫的小宫女,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宫人们却非说是太子妃……不想还真是哀家看走了眼。”
你看看,毕竟也是宫斗了十几年的人,怎么就如此沉不住气,上来就夹枪带棒的,把天往死了聊。
好在苏小酒心大,假装没听出她话中讽刺,一撩裙子在狄太妃对面坐下,把桌上的葡萄盘子拖到自己面前,捡着珠圆玉润的一颗便扔进了嘴里。
别说,人美,葡萄更美,吃起来甜的齁牙。
“太妃娘娘深居简出,不识得本宫也正常,不过大家都在后宫住着,抬头不见低头也得见,一来二去也就熟了。”
她说话的同时,也在细细观察对面这个被岁月格外眷顾的女人。
上次匆匆一面,她躲在暗处没能看个清楚,这次两人面对面距离不过三尺,她怎能放过好好欣赏美人的机会?
狄太妃已经不惑之年,看起来却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骨子里透出的年轻几乎看不到保养的痕迹,任哪个女人看了都得叹一句天道不公。
上一次如此惊艳还是因为宁如意。
记得徐颖那傻丫头屁颠屁颠的跟在人家后面,怎么都看不够,还被十七给狠狠鄙视了。
苏小酒这走哪都喜欢发呆的毛病总也改不掉,就没注意狄太妃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她作为长辈,看这丫头两眼也就罢了,这人却盯着她看个没完,还有没有规矩?
而且说起话来一股子市井无赖之感,未经允许便又吃又拿,哪里当得太子妃如此贵重的身份?
花绵适时上前一步,不动声色的将葡萄盘子从苏小酒怀里抽出来,轻轻往狄太妃面前推了推道:“太子妃定是被您的美貌震慑了,还没缓过神呢!”
“呵,那也难怪,大渊女子大都生的壮硕,难有女子该有的娇柔之美,太子妃没见过也属寻常。”
苏小酒根本不屑跟她逞这些口舌之争,又伸长胳膊想去抓葡萄,奈何胳膊有点短,干脆又站了起来,一边吃一边直截了当的开口:“若太妃将本宫叫来,只是为了言语上打压几句,那就恕本宫不能奉陪,本宫锅里还炖着牛肉,再不回去该糊锅底了。”
粗鄙!
狄太妃嫌弃的看她一眼,当了太子妃,竟然还管那柴火堆里的事情,果然天生贱命。
正欲讽刺几句,便听亭子外面有宫人问好:“王爷。”
花绵听到这称呼,身子一紧,赶紧整了整裙摆,又扶了扶头上的金镶白玉莲花发簪,迈着小碎步迎了上去。
“爷来了,怎也没提前打个招呼?”
说着就要拿帕子去给他擦额上并不存在的汗珠,俨然丈夫回家后殷勤侍候的小媳妇儿。
绍崇显嫌恶的躲了躲,没让她的帕子碰到自己:“本王过来何时需要打招呼了?”
花绵神色一僵,讪讪将手收回去,
苏小酒神色微变,没想到绍崇显也来了,她可没忘大婚那天这人厚颜无耻给自己添堵,气还没消,当真是一眼都不想看到他。
于是便没回头。
狄太妃同样没想到他会来,她早就想找苏小酒麻烦,儿子一直压着不让,这会儿被他瞧见自己跟这臭丫头在一起,说不得回去又要发脾气。
却不想绍崇显根本没进凉亭,而是在外唤道:“母后,时候不早,回去用膳吧,正好儿子有事要同你商量。”
苏小酒见他不是来找麻烦的样子,暗自松口气,趁机起身对着狄太妃福身道:“既然太妃有事要忙,那本宫就不打扰了。”
狄太妃好容易堵到他,却被儿子破坏,暗恨这臭小子早不来晚不来,八成是得了什么风声故意赶来解围的。
更不甘心就这么放她走,忙道:“慢着!”
喊完之后又不知还能说点什么刺挠她一下,闷了一会儿,开口道:“这偌大的后宫只你我二人,你平日无事,便到琼英殿来陪哀家聊天解闷。”
用的是命令的口气,苏小酒就纳了闷了,咱俩有啥好聊的?
不过转而就明白了她的心思,今天当着绍崇显的面,她没能难为到自己,这是准备秋后算账呢。
论起来她是做小辈的,即便对方不是正经的老婆婆,既然发了话,她一口回绝总是显得礼数不周。
正在心里组织语言,琢磨着怎么才能委婉些推辞,便听绍崇显道:“父皇在皇陵也寂寞的很,母妃没事怎么不多去陪他说说话?”
狄太妃脸都绿了,看着胳膊肘往外拐的儿子气不打一处来:“皇陵里那么多殉葬妃嫔,他哪里会寂寞了?”
绍崇显理理袖子:“那琼英殿里那么多宫人内侍,母妃又怎会寂寞?”
漂亮!
苏小酒恨不得转身给他一个赞。
狄太妃简直被气得脑仁儿疼,逆子,当着一个外人,尤其是这丫头,竟是一点情面也不留。
这下她无比确定,臭小子就是为了苏小酒过来的,看向她的眼神不免更加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