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火池,宋元喜不是第一次进入,当年宋家秘地的天火池,他也是待了许多时日的。但深海底下的天火池却与大陆上的很不一样,其他天火池是何情况他不知晓,单就这一处,其天火能够液化就足以让他震惊。火,不是固体,不是气体,更不是液体。肉眼可见的火焰,只要温度足够高,以一种类似气体的等离子体存在。其火焰颜色、亮度、纯度等,都与自身温度紧密相连。火焰能够液化,无论是现代还是修真界,宋元喜都是闻所未闻。此时的他站在最外围一层,其火焰还是漂浮的正常状态,随着不断内入,火焰逐渐出现凝滞情况,如同水汽聚集,最后滴落成液态流动。它不似岩浆,哈士奇在天火湖内来回畅游,其毛发是完全干净的。宋元喜尝试往里走,在极度靠近液化天火之前,己身承受不住高温,只能暂停。“小花,过来。”“来了。”哈士奇虽贪玩儿,但是对主人却随叫随到,呲溜一下翻涌往回游,不过片刻就到跟前。宋元喜蹲下,问:“小花,若是让你深入天火池内部,去往最深的地方,你可办得到?”哈士奇歪头咧嘴笑,“小花已经去过啦,最深最深的地方。”无垠火在一旁搭腔,不住地点头,“去啦,去啦~”“是么,那你说说,最深处是何情况?”哈士奇叽里呱啦描述一通,宋元喜一个字没听明白,最后只大概了解到,最深处是空荡荡的,有点像是一个昏暗的内室,但周围有些什么特征,两只都说不清。“爹爹,你骑上来,小花带你进去。”哈士奇忽然出声。宋元喜默了下,无奈摇头,“不行,此火太过炙热,我如今的身躯承受不住。”不是说会被灼伤受损,而是有可能烧成灰烬,这就很不妙了。“不是身体去,爹爹的意识去,你到小花的识海里,我带爹爹进去耍。”自己进入哈士奇的识海?这是宋元喜从未想过的办法,然很快他就明白,不过是契约兽与主人之间的逆向操作而已。实施起来难度不大,但最关键的一点是,彼此间需要百分百的信任。而一般来说,修士契约妖兽,能够让妖兽对主人产生百分百的信任,可是修士本身却难以对妖兽付诸同等信任度。这在契约已经成年的妖兽上尤为明显。然而这一点,他却完全不担心,大风幼崽可是他亲自孵化出来的。这就是他的崽子啊,哪有老父亲不信任自己孩子的呢?“小花,你放松心神,我且试试能不能进入。”哈士奇趴在地上十分放松,宋元喜同样坐于旁边,只神识通过契印进入对方的识海内。一开始不得法门,多试几次之后,一切顺理成章。甫一进入,宋元喜立即被眼前所看到的景象惊呆住。他的识海是一片小小的海域,神识的波动能够引起内里波涛汹涌,但是四周却是有明显的边界。这和他的修为有关,随着不断进阶,他的识海还能一扩再扩。然而哈士奇不过处于快速成长期,其识海却是无边无际的大海,一眼望不到头。内里海水时而平静时而汹涌,平静时如履平地,可直接在海面上行走;汹涌时惊涛骇浪,堪比海上龙卷风。宋元喜凭着对方说话的语气,大概猜测到,哈士奇激动或恼怒时,识海是相当造作的。而所谓的平静时刻,大概只有它陷入沉睡时才会出现。“小花,你的识海真宽广,可知道边界在何处?”“不知道哇,我在海里一直游,都没看到过。”作为正主,竟然都找不到识海边界?宋元喜想起他娘所言,无论修士还是妖兽妖植,其识海的宽域便代表了其修为能力强弱。哈士奇虽然还未成年,但是广阔的识海已经注定了它未来成长的无限可能。大妖不愧是大妖,作为凤之雏,似乎天生就是天道眷顾的宠儿。然哈士奇又是一句,“爹爹,小花刚出生的时候,识海就这么大呢,在我还是小黄鸡时,我就在海里面游泳,扑腾扑腾好几个月,也看不到边际。”“……”宋元喜心中默默流泪,特别羡慕嫉妒恨,甚至有那么一瞬冲动想,当初穿异世,为啥就偏偏是人不是兽呢?若是大妖后代,这会儿估计已在哪个地方占山为王,小日子过得不要太滋润。奇葩念头掐灭,宋元喜回归正经,跟随契约兽的视线一并进入天火池深处
。他作为主人,不用出识海就能“目视”眼前一切,如此一路看去,对天火池有了一个直观的印象。此处天火池的火焰等级从白色开始,在蓝色范围内开始液化,先前两只游泳的天火湖就是介于蓝色和紫色中间。再往里,是紫色和绿色,其液化形态更加复杂,所呈现的形状变得不规律。哈士奇不知奔跑多久,眼前的火焰逐渐消失,一直到最深处,火焰尽数熄灭,只剩下一个偌大的昏暗的岩石内室。“为什么没有火?”宋元喜“看着”周遭一切,觉得神奇。哈士奇“咦”了声,疑惑不解,“爹爹,有火啊~”“你说什么?”“小花站的地方,到处都是火。”“……”我年纪轻轻还能瞎了不成!事实证明,他的眼睛确实“瞎”了。此乃天火的最高等级,火焰颜色已近透明,低阶修士肉眼根本不可见。宋元喜不死心,神识小心翼翼探出去,却在触及外头世界的一瞬,被烫到神魂激荡。那种灼热的高温,比之当年他师父拿九幽冥火触碰神识还要来得可怕。他连一息都受不住,神识直接倒在哈士奇的识海内,明明周遭没有一丝火焰,他却仿佛置身地狱烈焰,被层层剥离燃烧。最后,还是哈士奇将他的神识沉入识海深处,这才得以降温恢复正常。饶是如此,清醒过来的宋元喜神识依旧病蔫蔫的,像极了大病初愈的姿态。“小花,你爹差点死了。”哈士奇若有所思,说道:“爹爹,不作就不会死。”这狗子!“我是你爹,不孝子。”他有气无力骂道。哈士奇趴在地上懒洋洋,“不孝子不想动了。”“……”有朝一日,被一只二哈拿捏了。一人一犬僵持大半日,最终宋元喜先“投降”,说了几句好话缓和父子关系。哈士奇一秒抖擞,立马干劲十足,听老子指挥,绕着内室到处观察。宋元喜:狗子还是单蠢啊,几句话就哄得心花怒放。如此没有城府和立场,长大了单独外去,会不会被拐走?三日后,宋元喜神识回归己身。睁眼第一件事,拿出治疗神识的丹药服下。清神丹融化的一瞬,受损的神识立刻得到修复,不过一刻钟清凉舒适感袭来,神识又能自如活动。他看了眼自己清神丹的储备,还有三瓶,每瓶三颗,一共九颗丹药。清神丹乃是五级上品丹药,不说他筑基修为,便是金丹修士拥有如此数量,也算是一笔巨额财富。这三瓶清神丹是谷元所赠,宋元喜收下时只觉对方实在太友好,如今真正用上,更觉自己欠了谷元一个天大的人情。“谷师妹真是豪爽,等回宗去找师父问问,若有好的器物材料,讨一些送予她。”休憩片刻,宋元喜拿出笔记和符笔,根据记忆和“目视”开始画天火池深处的空间结构,当中可能有机关阵法等存疑之处,也一一做标志。待全部画完,又拿出宋元若送的《阵法大全》进行比照,终于在其中一页看到相似的情况。“阴阳二合阵,阴为首,吸天地灵气入内;阳为末,吐纳混沌之灵;阴阳运转,万物周始,生生不息……”此阵法具体作用,宋元喜不得知,但是根据宋元若的注释,他知道阵眼位置在何处,而那乌木所要放置的地方,就在阴阳二合阵的阵眼当中。他试过让哈士奇叼着乌木进入,然阵法特殊,妖兽竟是无法找到阵眼位置?此后又让无垠火尝试,奈何无垠火根本走不到最深处,在绿色火焰当中就迷失了方向。“如此看来,这个任务还得我自己来完成。”可是!宋元喜望着眼前的天火湖,这第一道关卡,他就过不去。哈士奇能够在湖內痛快游泳,而他一入内立即被汽化。思来想去,唯有提升自己修为这一条路子可走。此时宋元喜不禁庆幸,放置乌木这个任务,他师父并没有给予时间限制。“权当换个地方修炼,待我修为提升,又或功法再进阶一层,这天火湖应该就能拿下。”如同当年秘地内修炼一般,宋元喜置身天火中运转功法,唯一不同的是深海底下的天火池因为灵气压强差,且丹田出现阴阳两极,修炼当中的停滞性不再有。如此一来,只要认真修炼,量变形成质变,突破是早晚的事情。“小花,为我护法。”宋元喜一如既往地相信哈士奇,话毕闭眼入定。修炼无岁月,时间流逝,十年间
,宋元喜从白色火焰区域进入到蓝色火焰区域,并在最后一次修炼中顿悟,修为成功进阶筑基中期。功法方面,虽还未突破至炼骨大成,但他有感觉,自己快要摸到上层屏障了。只待一个契机,就能水到渠成!睁眼看,哈士奇已经将他推到天火湖旁,不远处就是液化的天火。“爹爹,你醒了?”哈士奇太过无聊,已自学成才,成功从狗刨式变成仰泳。如今宋元喜醒来,急切炫耀自己新式泳姿。宋元喜忍不住发笑,如此膘肥体壮的狗子仰泳,实在看不出任何美感,倒像是一条白胖大虫在水里头折腾。“大虫子?白胖虫?”哈士奇梦回幼年期,它还是一只小黄鸡时,可不就最爱吃白胖虫么!好气!哈士奇“嗷呜”一声,拒绝再沟通。宋元喜笑笑,起身活动筋骨,而后尝试踏入天火湖内。和预想的一样,初入湖內整个身体极度不适应,全身灵力顿时暴涨混乱,且经脉开始逆转。他原本想要运转功法,以此来抵御调整己身。然丹田内的太极却是先一步开始转动,当中两个灵气眼无风自动,如同两个漩涡疯狂吸收自外流入体内的暴动灵力。“这是,逆转功法?”之前在新秘境,殷商道出《阴阳诀》有逆转功法一事,他浅尝成功。本以为只是机缘巧合才可使用,却不想在修炼中,逆转功法照样可行。一周天后,宋元喜已习惯功法在体内施行逆转,只除经脉倒流有不适感,其他并无大碍。天火湖内的高温经过逆转,变得能够接受,他一步一步往前,凭着自己的努力,终于走到对岸。之后的紫色区域和绿色区域,同样使用逆转功法开路,直至走入最后的昏暗内室。乌木摆上阵眼的刹那,宋元喜恍惚听见一声清鸣,然还未听清,阵法忽然开启。他只来得及抱住一旁玩耍的哈士奇,随即堕入无边的黑暗。如同一条时空裂缝,身体被无限挤压,然神识却异常清晰。宋元喜在心中默数时间,长达七个昼夜之后,眼前忽然出现大片明亮。睁开眼看,人已经回到了陆地。原本以为,自己是从东海海域回归邀月海幻境,也就是之前进来的第一块陆地。然不过片刻工夫,他遇上一波炼气期修士,一问才知,自己竟是到了东海观澜城附近。打听到观澜城的方向,宋元喜立即御剑前往。进入城内,第一时间去酒楼,此时的他饥肠辘辘,别的先不想,待吃饱喝足再说。两个时辰后,宋元喜坐在酒楼二楼临窗位置,喝茶吃点心,嘴里哼着小调儿,神情餍足。至于自己为何会从邀月海完全脱离,并能够顺利离开东海海域,这一切都无关紧要。原本进邀月海,就是冲着它的神秘性,进入后听莼瑾道君提及,里头种种机缘必须要金丹修为以上,那他自是失了缘分。如此任务完成,去哪儿不是去?宋元喜甚至生出一丝惰性,“反正师父没规定何时完成任务,我从邀月海离开,他也无从知晓,不如就在此处逗留几日?”观澜城是离东海海域最近的一座城池,四海之内唯有东海最是平静,且物产丰富,是以此地散修十分多。除却散修,也有许多普通百姓在此居住,他们以出海捕鱼或寻找低阶修士所需器物为生,虽不能大富大贵,然日子过得滋润。宋元喜准备停留,自然不想长住客栈,于是前往城内交易处,打算租赁一处民宅。“最好是一进的小四合院,前能看到海,后能靠着山,距离城内商铺街道不近不远,周边大多都是普通百姓最好,环境清幽……”交易处的修士不过炼气期,听着眼前筑基修士一通碎碎念,心里直骂“麻烦精”,然面上却是热情,待客十分周到。最后陪着走了好几处,终于挑到对方满意的住处。“前辈,此处环境雅致,你若是满意,可三个月起租。”宋元喜转了一圈儿,满意点头,问:“三个月租金多少?”“十块中品灵石。”“那半年多少,一年又是几何?”“半年二十块中品灵石,但若租上一年可优惠,三十六块中品灵石即可。”宋元喜正准备掏灵石,隔壁的院门忽然推开,从里头走出来一个人。“喜哥?”熟悉的声音,熟悉的称呼,能这般叫他的全天下只此一人。宋元喜抬头看去,笑容灿烂,“是我,你怎在此?”“我随同门师兄
一道出宗做任务,正巧碰见堂哥在观澜城,遂留下小住。”“稽师叔也在?”稽五星话到嘴边又咽回去,神识传音与之沟通。旁边炼气修士不敢打扰,但肉眼可见情绪低迷,“这下好,碰到个相熟的,定是不会再租,泡汤了。”果然,谈话结束,对方就提出不租一事。他努力保持微笑,点头说没关系,继而转身离开。“等等。”宋元喜把人喊住,递过去五块中品灵石,“这是予你的费用,劳烦带路。”说罢,随稽五星一道走进院子。外头修士眨巴眨巴眼,不敢置信看着手中灵石,“这么多?比我完成交易的抽成多一倍!”他今日若是谈下这笔买卖,回去后最多能拿到两块中品灵石,而现在?赚翻了!“这位前辈真是温和心善,若是所有没谈成的顾客都这般客气,我这日子岂不爽快!”小修士欢喜离开。院内,?(格格党.文学)_?,一路上继续交谈。“星星,你说稽师叔可能受伤是何情况?这究竟怎么回事儿?”“我于两日前凑巧遇上,见堂哥从药铺出来,然见面后他一句不提此事。我总觉他言行举止很是不对劲,于是留了心悄悄去往那家药铺打听,这才知晓堂哥欲要大肆购买洗髓草。”“洗髓草?不过洗精伐髓之用,稽师叔已然金丹,哪里用得上这些?”稽五星却是摇头,“不是的,洗髓草除却洗精伐髓另有他用。此乃我稽家秘法所出的一味丹方,具体所需哪些药材我不便透露,但我能告诉你的是,那丹方主治神魂受损。”只一句,就让宋元喜当场愣住,“稽师叔神魂受损?他,他怎么会!”那可是稽五邑啊,是原书中有鬼才之称的符修大佬,其修炼速度可是一点不比男主慢。这怎么就,神魂受损了?修士受伤分内外,外伤基本上都好治,只要丹药到手就能药到病除。而内伤却是得分情况,一般的内伤需疗伤丹药即可治愈,若严重情况,则需丹药配合功法修复。就如同宋元喜先前神识受伤,服下清神丹后自行运转功法,不日便能治愈。即便再严重,顶多十天半个月。这也是绝大多数修士会遇到的比较严重的情况。而神魂受损,其伤到的是修士的根基,这已是很严峻的情形,需要高级丹药配合他人双修才可。当初谷元的情况,也算是危急的一种。宋元喜听稽五星说起种种,对稽五邑更是担忧,然两人走到屋前,尚未敲门,那门却是自行打开。“稽师叔。”“堂哥。”两人正说得起劲,冷不丁看到来人,双双呆愣住。尤其是稽五星,自己偷偷摸摸做的那些事儿,如今被逮个正着,简直尴尬又羞赧,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我道你昨日脸色如此怪异,却原来是去药铺走了一趟。”稽五邑直接拆穿。这下,不仅稽五星尴尬,宋元喜也觉得面上火热,“稽师叔这人,还真是一点面子情不讲,嘴巴忒毒。他自己就没一点尬丝吗?稍微委婉些也好啊。”宋元喜心中腹诽,就听稽五邑问:“元喜,听闻你在庶政堂做事?”“稽师叔还关心我?确实,我在庶政堂做事已有几十年。”然脸上笑容还未展开,对方直接来了句,“庶政堂最是繁忙,人人不得空,你若是出宗办事,那便早早回去复命。勿要在此浪费时间。”话毕,又看向稽五星,“你也是,早些回华阳宗去。”“稽师叔!”“堂哥!”两人齐齐喊出声,表情皆是担忧。稽五星更是直接,“堂哥,我知你受伤严重,你休想赶我走。你如今情况不明,我必须留下来照顾你。”宋元喜亦是点头,“稽师叔,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我和星星留下,于你而言总是好的。”稽五邑闻声轻笑,“一个筑基前期,一个筑基中期,就凭你们两个?”话说完,他直接抬掌,不过轻轻使力,眼前两人就被击退数十米远。稽五邑瞧着倒地懵逼的两人,又说:“瞧瞧,连我一掌都接不住,何来勇气大言不惭?”“可是堂哥,你受伤了。”“死不了,你们二人今日在此休憩,明日一早各自回宗。”稽五邑回到房间,房门直接关上,外头院子里,宋元喜和稽五星仍
旧坐在地上,互相看着彼此。“堂哥嘴硬,我瞧着他使劲之后咳嗽了两声。”“对,稽师叔回屋的脚步都虚浮了几分。”“他肯定受伤更严重了。”“我们得留下来照顾他,还得帮忙搜集洗髓草。”“就这么办!”“不听他的。”房内,稽五邑听着两人大声密谋,心中不禁无奈,“两个傻子,我又岂是神魂受损如此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