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芸葭不假思索地答应道:“好啊,劳烦姜参军在前引路。”
你明明对汉寿比我熟悉,却要我在前面引路,定然是对我已有提防……姜远暗自思忖,在心底发出冷哼:费小姐,那就不要怪我了,要怪就怪你自己太聪明。
姜远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一路上都在寻找灭口的机会,无奈此时方过午后,街路上来往的行人颇多,他只好一路忍耐陪着费芸葭来到烧毁的旧会场遗址前。
大概是大将军府忙于重新布置会场准备岁首大会,此处的废墟还未完全清理,依然可以看到烧焦的框架残骸。
姜远环顾了一圈周围,发现这一带行人罕至四下僻静,正是绝佳的动手之地。
“无论是祖父派来调查的人还是姜参军都没有从这里找到任何可疑的线索,对不对?”
那是因为我和阿志做得干净漂亮,姜远心想,随即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他缓缓朝费芸葭靠了过去,然而费芸葭却也在此时开始绕着会场的遗址漫步。
“如果真的有魏人的奸细潜入了汉寿,他们明明有更多可选的目标,为什么偏偏来烧会场呢?”费芸葭边走便说道,“仅仅烧毁一座会场对魏国来说可是一点切实好处都没有,况且能潜入敌国腹地的间谍是多么宝贵的人才,怎么可能为这种毫无益处的事冒险呢?”
姜远答不上来,因为这件事本来就不是魏人所做,他当然也不可能站在对方的立场上来思考。
“那费小姐以为……”
“我以为这次失火就是个意外。你想啊,你们都查不出结果,没有证据能证明这次是人为纵火,而且除了会场之外,汉寿别的地方都没有遭到袭击,这也能侧面佐证我的推测是合理的。”费芸葭自信地说道。
她真是这么想的?姜远迟疑不决,从费芸葭的神情来看她似乎没有在说谎,难道之前一直都是自己单方面多心了?
“对了,姜参军,之前你问我的那个问题我想了好久,现在应该可以回答你了。”费芸葭兴致高昂地说道。
姜远稍微回想了一下,这才记起是自己前一次离开汉寿时与费芸葭关于北伐的那番问答。
当时自己好像是拿费祎的话来问她,倘若眼下没有人治军用兵之才比得上诸葛亮,又该如何去完成诸葛亮都没能做到的北伐大业?
“诸葛丞相也不是一开始就会用兵的,他跟着先帝戎马半生,先后经历了那么多场大战,积累的经验最终化作了六出祁山时用兵如神的底蕴。”费芸葭认真地说道,“所以我辈不用妄自菲薄,更不该坐以待亡!”
“你的意思是……”姜远十分诧异,费芸葭说出的这番话正与他之前所想的“在战争中学习战争不谋而合”。
“踊跃进取,学而思之!”
姜远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转而又叹息道:“大将军要是也如你这般去想就好了。”
“希望你不要埋怨祖父,如今国家军政大事系于他一身,凡事他都得三思而后行。”费芸葭摇了摇头,“举倾国之力北伐,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就可能令国家万劫不复。当年先帝为夺回荆州一意东征,最终在夷陵大败……祖父说丞相在世时谈及此事常扼腕叹息,认为是自己没能劝阻先帝的责任。如此教训今犹在望,祖父他谨慎用兵也是难免的事……”
姜远本在想着自己的心事,对费芸葭的话只是敷衍地答应了几声,忽然间他余光瞥见远处有三个人径直朝此地快步行来,军中历练出的敏锐让他瞬间提高了警惕。
“费小姐,到我身后去。”他小声对费芸葭说道。
“咦……”费芸葭脸色一变,下意识地想要回头,但她看到了姜远眼神中的深意,便忍住了冲动默默走向他身后。
耳畔传来拔刀的声音,三人各自抽出身藏的短刃朝他们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