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卫将军的行动竟然与你所料如出一辙,我越发有些看不透姜参军你了。”张嶷坐在篝火边捧着热汤对姜远感慨道。
姜远正捧着汤碗哧溜溜地喝汤,听到张嶷的话顿时停了下来,舔了舔因身体缺水而有些发干的嘴唇说道:“义父刚拿到一场大胜,绝不会甘心在此时退回汉中的,所以进军是必然之举。只可惜天水方面有人目光如炬,使魏军提前占住了祁山要道。”
“所以你便认定大军会北出沓中?”张嶷思索道,“可如此进军,纵使魏军新败士气低沉之下不敢迂回截断我军后路,我军自身粮草也难以为继吧?”
姜远叹了口气:“不错,这一仗毕竟没有预先通报朝廷,如今军中所用粮草辎重多是汉中近年的积蓄,加上途中从武都和阴平二郡征调的一些囤粮,大概可支撑三万人一月半用度。”
“此时筹粮也已经晚了,况且正是早春之时,还远远不到粮食收获的时候。”张嶷担忧道,“卫将军这样用兵,岂非铤而走险?”
“毕竟良机难得,我军若能拿下陇西,当可就地获取魏军的囤积。”姜远的语气不是很肯定,他对自己的这个设想也心里没底。
陇西郡的魏军是已经被消灭了,但留在后方的魏国官吏是否会果断坚壁清野并安排百姓撤离呢?若敌方有如此执行力,那么义父进军陇西也只能得到一片白地而已。
“以战养战,倒是个不错的办法。”张嶷没有想太多,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随后拍了拍姜远的肩膀起身道:“姜参军,我先回自家军帐去。征伐辛劳,趁如今白水尚无敌情,你我好好养精蓄锐吧。”
姜远起身低头拱手行礼,以示恭送。
张嶷说得没错,眼下是个难得可以好好休息的机会。姜远送走张嶷之后,舒展双臂伸了个懒腰,口中发出一阵懒散的呻吟。
仔细想想最近一个月来自己真是快把命搭上了,明明在穿越之前自己是坚定拥护摸鱼主义的,可现在却活得像个劳模……怎么想都是受到了这具身体原主——那个大汉青年才俊“姜远”的影响吧。
姜远一边在心中吐槽,一边活动着手脚朝自己军帐走去。
虎步军和无当飞军分别在东岸桥头北侧和南侧扎营,因此姜远回营走的是和张嶷相反的方向。
这次被姜维派来守卫阴平桥头这个东归要道的虎步军有两千人,占总数的五分之二,由一位名叫俞广的步军校尉统领。
因虎步军是姜维直辖统率,因此自姜维以下便是两个虎步军校尉俞广和周鸾军阶最高,姜远在营中见了俞广同样也主动行礼,不过俞广对姜远同样十分客气,毕竟其有姜维义子的身份摆在那里。
此次从沓中出发赶往阴平桥头确保全军退路,姜维的军令是直接下达给张嶷和姜远二人的,因此姜远才是事实上这支虎步军的军事主官,俞广则是为了配合姜远更好调动指挥底下士兵而被派来的,这一点两人彼此心中都一清二楚。
于是在虎步军军营中士卒们便看到了很奇怪的景象,姜远遇到俞广时会主动停下行礼、问好、恭送,但俞广有什么命令在传达全军之前会派人去向姜远请示。
“姜参军,此乃俞广将军拟定的各部曲出哨轮值安排,请参军过目。”俞广身边的亲兵将新的军令呈递给姜远过目。
“俞将军所虑周详,便照此令行办吧。”姜远看过之后表达了自己的满意,随后将军令交还俞广亲兵。
那亲兵飞快离去,将俞广出哨安排的军令传示各部。
姜远在自己的军帐中松了口气,挺直的腰背刚刚稍微弯曲放松,忽然看见军帐门帘又被掀起,顿时再度恢复正襟危坐之姿。
这个俞广有时候也挺烦的……驻扎要请示,出哨要请示,某一部某一曲因地势问题要稍微移动几十步营寨也要请示,接下来不会发展到连明日吃什么都来请示吧……姜远忍不住在肚子里发牢骚。
不过这一次他倒是想错了,来的人并不是俞广那几个烦人的亲兵。
“姜参军。”
看到挑帘而入的人身上穿的是无当飞军的赤甲,姜远精神一振,起身相迎喜出望外道:“张将军!是你啊,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