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就是为了泄愤!”费芸葭紧握着十指,愤然反问道:“难道我连拿郭循尸首泄愤的资格都没有吗?非得要我去成都向陛下哭告你和姜维做的好事?”
姜远忽然站了起来,脸上的悲哀一扫而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绝望的冷漠。
他面朝费芸葭,手按腰侧刀柄问道:“费小姐这是在威胁姜远吗?”
费芸葭昂首仰望着他,面无惧色地冷笑:“怎么了?气急败坏了?我一介弱女子在你的军帐里,你站着我坐着,你带着刀我手无寸铁,到底是谁在威胁谁?”
“汉军不能没有卫将军!”姜远压着嗓子冲她低吼。
“我当然知道!”费芸葭不甘示弱地用同样的声音顶了回去,“你以为我在马鸣阁道半路上和你说的那些话会反悔吗!”
“那你刚才说什么要去成都……”
费芸葭十分困扰地捏着自己双眼之间的鼻梁根部,声音极其疲惫地打断了他:“愚不可及……”
姜远还想和她争论,但军帐的门帘再度被挑起,张嶷人还没进来声音已经传了进来:“费小姐,已经安排妥当了,我还给你找来些吃的……对不住,军中伙食鄙陋,只能弄到这些。”
他怀中抱着一只铜盆,里头放着切碎的干饼、一碗炒米、一小罐蔬菜腌制的酱料和几片切下的烤肉,腰后还吊着一壶酒。
“咱们的士兵平时可吃不上这些东西。”姜远看到张嶷拿来的分明是军中能见到最好的食物了,忍不住酸溜溜地说道。
“当然是从俞将军那里弄来的。”张嶷哈哈大笑。
姜远嘴角抽了抽:“张将军不会是利用军职强迫俞将军的吧?”
张嶷将整盆食物放下,拍了拍手对姜远反问道:“怎么了?姜参军莫非要为虎步军讨个说法?”
“不敢,张将军是此地全军之主将。”姜远没察觉到自己还没从和费芸葭争执的气头上缓过来,此时口是心非之态尽浮于表。
张嶷看在眼里,心知肚明,不以为意地笑了一下,拍了拍姜远的肩膀:“姜参军,坐下一起吃点吧。”
“我就不必了。”
“这本来就是俞广为你准备的,你不肯享用,让我和费小姐怎么好意思呢?”张嶷生拉硬拽把姜远按回了座席。
“这些是俞将军为我准备的?”姜远吃惊地看了看张嶷,发现他的表情似乎不像在对自己说谎。
费芸葭此时不冷不热地来了一句:“听不懂别人说话的人,真是无趣。”
姜远明白她这是在嘲讽自己,便装聋作哑当作没有听到,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被人说“情商不足”、“不懂气氛”,穿越之前自己就是这样的。
这不更好吗?恰恰可以证明虽然现在这具身躯拥有很多原本不属于他的身份、本领甚至记忆,但他的灵魂本质并未改变。
忽然木桌发出“砰”的一声异响,把各怀心事的两个年轻人都吓了一跳。
“有趣,本将倒是觉得很有趣。”
原来是张嶷把腰后吊着的那壶酒重重拍在了桌上,爽朗地说道:“这些吃的虽然是俞广将军为姜参军准备的,但这壶酒是我本人珍藏,趁着今日军中无事,邀两位共饮。”
“张将军……”费芸葭脸红羞怯,摆手推脱道:“这恐怕于礼不合……”
“于礼不合的事费小姐做的还少吗?”姜远终于找到机会回呛了她一句,“想来是令尊忙于大将军后事,才无暇管你吧。”
“姜远你……”
“两位且慢,”张嶷为两人打圆场道,“再争下去这些吃的就凉了。”
姜远和费芸葭碍于张嶷在场,只得各自忍耐着情绪乖乖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