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钦对姜远的话没有怎么怀疑,但帐中的文鸯却听得直皱眉,当即站出来质疑道:“父亲,这两人真的是从洛阳来的吗?孩儿怎么觉得他们像是司马奸贼的细作。”
这少年剑眉星目,身形高挑健壮,堪称英武俊朗,几乎满足了姜远一直以来对白马少年将军的想象。他没有见过年轻时的赵云和姜维,但面前的文鸯倒是和游戏或影视作品里描绘的年轻赵云、姜维有几分相似。
“小将军为何觉得我们是细作?”姜远平静地问道。
文鸯斜目睥睨了他一眼,从牙缝里挤出不善的言语:“我生平不喜欢别人称呼时加个小字,足下也不见得年长我多少。”
姜远只是笑笑,没有出声。
“洛阳的情况要真像你说的那样,司马奸贼怎么敢如此安心地呆在汝阳和我们磨时间?”文鸯继续说道,反驳姜远之前对文钦的那套说辞,“我们到项县和王基对峙已经半个月了,敌军手握优势兵力却坚守不出,这是何故?”
正如文鸯所说,司马师的出兵时雷厉风行,临阵时却又摆起了铁桶阵,前后的行为极其矛盾。
虽然矛盾,仔细想想也并非没有道理。传檄天下聚兵平叛雷厉风行,自然是为了稳定人心以及占据正义道德的高地。得到各地魏将的响应之后,尤其是诸葛诞、邓艾等人明确表态支持拥护洛阳朝廷和新君曹髦之后,司马师就不再着急了。
因为他知道毌丘俭和文钦的灭亡只是早晚的问题,此时提兵屯驻汝阳一带守而不攻以静制动,恰恰可以利用时间来消磨叛军的意志和锐气。
自古以来叛乱最讲究一鼓作气,最好能趁朝廷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神速推进中心开花,一旦陷入和官军的拉锯战持久战便离失败不远。
此前阴平的叛众聚集平武城,不过是坐以待毙。南中的吕遗虽然积极进攻扩大地盘,但还没来得及吞下云南郡就被阎宇和姜远分进合击接连击破,最终兵临不韦县一战而定。
像毌丘俭、文钦这样以清君侧为名的起兵,能否早日抵达都城更是事关成败的重中之重。如今不要说打进洛阳,他们连在曹魏崛起之路上有重要象征意义的许昌都没能抵达。
“司马师坚守不出,是因为他知道自己胜券在握。”姜远对文钦、文鸯回答道,“除了汝阳和南顿的大军,还有另外两路人马在赶来。”
统领荆豫之众的诸葛诞正向安风津逼近,直接威胁淮南叛军的根据地寿春。征东将军胡遵则调集青徐一带的二线兵团出于谯县,准备切断毌丘俭军的退路。荆州刺史王基率领精锐之众抢占了要地南顿,阻挡叛军北上许昌的道路。司马师自己则率领中央魏军驻扎在南顿后方的汝阳坐镇指挥统筹全局。
针对淮南叛军的包围网正在形成。
此役司马师调集了十六万兵力,并且北部州郡的驻军也得到动员令,准备南下与毌丘俭作战。倍受信赖的亲弟弟司马昭被他留在洛阳以卫将军的身份监视魏主曹髦和群臣百官,以防有胆大之人趁自己出兵对付毌丘俭而搞事作乱。
毌丘俭和文钦只有六万人,还有一小部分兵力被留在后方守卫寿春,实力差距相当悬殊。
“这么说来……眼下我军似乎应该暂且退回寿春,以免被敌军包围歼灭。”文钦得知司马师的魏军多路行动,顿时感觉不妙,一着急之下,心里又冒出了退守寿春求援东吴的念头。
“不可!”帐中二人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
喊出声的姜远和文鸯对视一眼,彼此都有些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