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回来,何不好好休息,屋中备着茶呢。在院子里忙这些,新换的衣服不是又弄脏了吗?”她忍不住责备道。
姜远笑了笑,觉得她有些夸张了,衣上是有些浮尘,拍两下拂去便是,哪里比得上他们征战时沾上的泥点子血星子。
“你知不知道,先帝在许昌的时候,还自己打理菜园子呢。”姜远用开玩笑的语气同她说道。
玉瀛奇道:“还有这回事?”
“虽然是韬光养晦的障眼法,不过这些平民生活之中离不开的琐事,做起来也挺有意思的。”姜远说道。
“那将军你要不要弄块菜园子?”玉瀛戏谑道。
“得了吧,现在整个军队都在南山开荒屯垦,这对我来说已经不算新鲜事了。”姜远自嘲一笑。
玉瀛晾晒完了衣服,下意识地朝姜远看去,发现他正坐在门前台阶上,侧首望着院墙外的天空。
抱着双膝的动作让姜远此刻显得少年感十足,玉瀛呆了一阵,恍惚间想起自己年少时在春日郊野集市上见到的那些踏青吟诗追风筝的少年。
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模糊记忆了,她回过神来,眼底有一层淡淡的哀愁。回顾青春的时候总是容易想起时下正在老去的年华,玉瀛轻轻叹了口气,压下了心中的悸动,转身独自进屋。
“说起来许久没听到你弹琴了,琴带来了吗?”姜远在她进屋时忽然问了一声。
玉瀛停住了脚步,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向他,发现他依旧坐在门前,语气也不像是开玩笑。
她随后笑开了,回答道:“带来了,等我一下,这就去取。”
这三年下来她的琴技比起当初显得有些生疏退步了,不再需要做一个以声色愉人的探子,很多曾经刻意磨练的技巧都变得不再实用。
抚动琴弦的时候她有些紧张,不过这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因为即便她的手艺再怎么退步,也不是姜远这样不通音律的门外汉能够察觉的。
琴曲响起没多久,出门的费芸葭和玉瀛便回来了,两人兴高采烈地进门,看到姜远坐在屋前,脸上的高兴转变为惊讶和狂喜。
“怪不得在外头就听见了琴声,还在想玉姑娘今日有这份雅兴。”费芸葭抱着孩子上前,对姜远俯身笑道:“好嘛,我的平南将军原来还认识回家的路。”
“十二更下,丞相立下的规矩,法虽严又不是没有人情。”姜远说道,“以后只要没有突发急事,每旬我都会回来两天。”
“才两天啊……”鹿迷觉得远远不够,“我想和将军学武呢。”
她现在也改口了,喊姜远将军。
“女儿家不要舞刀弄枪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多和她们学学。”姜远用十分敷衍的态度打发她。
“我不!将军当初不是这么说的!”鹿迷张牙舞爪地想要扑上来,但被姜远用手顶着肩膀推开了。
鹿迷这三年长得很快,不是当初那个又瘦又黑的小矮子了。
在意识到她身上出现女子的特征之后,姜远也有意识地在回避她以往习惯做的一些过分亲近的行为。
现在他是不会让鹿迷再扑到自己身上了,往往会提前制止,但有的时候被“偷袭”还是防不胜防,只好一再与之讲道理立规矩以求匡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