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你不是吗?”姜远反问。
“将军觉得我在西征途中给你添麻烦了吗?”
“说实话,我没有这个意思。”姜远说,“我还打算在令尊和陛下面前称赞你此行的表现,就第一次从军出征而言,尚公子你的表现已经很让人满意了。”
诸葛尚叹了口气:“所以将军一次次想撇下我,只因为我是诸葛瞻的儿子,是陛下的外孙,你不愿意让我承担征战的风险,也不希望承担我在征战中有个三长两短的风险。”
“公子既然明白,那姜远就不用再多说什么了吧?”姜远没想到诸葛尚小小年纪能看得如此透彻,自己一再想摆脱他,确实是有私心的。
他很清楚自己用兵的风格,虽然最近打了一些顺风仗看起来日子安逸了,然而真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他还是会像段谷之战最后时刻那样不惜性命的。
又或者像他接手无当飞军早期所经历的那些惊险无比的征战一样,动不动就各部散成小股以乱打乱,动不动就自断后路往敌军腹地猛扎。
一旦打起这种仗,军队无分将领还是士兵都有可能要与敌军贴面搏杀,刀剑无眼即便有亲兵护卫也难保万无一失。姜远自认枪马娴熟,在战场上也是老油条了,有时候还是要靠高骋等人拼死保护才能避开危险,何况是诸葛尚这样还没有亲手杀过人的新人呢?
“我会回成都去的,虽然这不是我的本愿。”诸葛尚重新调整了情绪,露出与年龄不符的老成一面,对姜远郑重说道:“令行禁止,将军要我回去我就回去。此番西征承蒙照顾,希望以后还能有机会跟随将军征战。”
说罢,他跪地向姜远叩首行大礼。
姜远连忙扶他起来道:“这就不必了。其实为国效力未必一定要在战场上拼杀,公子心思灵巧,若能像丞相一样发明创造出有利于作战或者百姓生产劳作的工具,一样是为汉室复兴出力,其中功劳甚至远在于战场杀一两个敌军之上。”
“我明白了。”诸葛尚点了点头,随后他对姜远说道:“那我明日就动身回成都,只是……走之前想当面向大将军辞别,将军可以为我引见吗?”
姜远心想他大概是对身为大将军并接过北伐意志的姜维怀有崇拜之情,离开之前想要去见一面,也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
“好,那不如就现在吧。”姜远把桌上墨迹已干的书信收好,“正好我要去凉州都督府把家书寄出。”
北伐在即,身为暂时从属于凉州都督府的将领,就算是写家书也是需要经过许可的。姜远在心中斟酌用词,并未泄露重要军情,至于汉军即将进攻关中之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蜀地早两个月就开始为此事做动员准备了。
两人并肩离开军营,诸葛尚的神情稍微有些低沉。
姜远也知道自己强令他离开多少会影响他的心情,不过相信出于大局考虑这么做是没错的。
“大将军已经离开都督府了。”来忠见到姜远去而复返,身边还带着诸葛尚,脸上微微有些惊奇。
“是么?来参军可知道他去哪里了?”姜远尚不知道姜维在金城有没有私人的居所,按理来说他应该是住在都督府内的。
来忠回答道:“这个在下倒是不清楚了,方才好像是有人给大将军送来了一封书信,他看完之后便出去了。”
“大将军没有带随从吗?”
“没有。”来忠回答的同时,眼中也浮现了一丝异样,姜远的提问让他隐约意识到此事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