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袛的病体没能撑过冬春交替,于景曜元年伊始病逝。
刘禅深感哀痛,诏曰:“祗统职一纪,柔嘉惟则,干肃有章,和义利物,庶绩允明。命不融远,朕用悼焉。夫存有令问,则亡加美谥,谥曰忠侯。”
诸葛瞻以卫将军兼尚书令身份补位,和董厥等人统领尚书台,并主持了今年的岁首大会。
姜维为稳定新得的关中之地,班师还朝稍晚,没能与这位肝胆相照的盟友见上最后一面,但赶上了陈袛的葬礼。
姜远和姜志陪同在场,看到义父在陈袛墓前恭敬下拜,起身时脸颊上沾着泪水。
“若无陈尚书,就没有义父的今日。”姜远在心中暗暗想道,对陈袛的辞世亦感到些许惋惜。
从今往后,姜维在朝中便没有可以说得上话的人了。不仅国家失去一位有理政之能的人才,义父也在后方失去了得力臂助。
他们这些起于军中的人若不脱离前方战事便很难进入朝堂,即便入朝参政也难以像陈袛过去那样起到无可替代的作用。
陈袛的殡葬结束之后,姜维仍留成都,因为朝廷接下来要商讨关于迁都长安之事,作为朝臣之中班位最高的人他必须参与。
姜远倒是觉得刘禅不用那么急着迁都,长安饱受战火摧残,里里外外远远比不上成都,周边的军事防卫情况也不如成都条件优渥。
眼下汉军虽然控制着潼关和函谷关,但长安北面却有大片的真空地带,除了可能遭到魏军迂回进攻之外,也容易受到鲜卑、匈奴等游牧民族的威胁。
不过刘禅想要迁都的心情,姜远也不难理解,这是一项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的举动。把朝廷迁到长安,便是进一步向天下宣示他们是汉室正统。
曹魏经历了一连串的破事,现在的皇帝曹奂明摆着就是司马昭手中的牵线傀儡。东吴方面虽然孙亮是孙氏正统的继承人,但处境比起曹髦、曹奂而言也好不到哪里去,孙綝在江东的作为与司马昭无异,甚至在生杀予夺这一块上更加专横,好歹司马昭不会因为一场败仗就把领兵的大都督给砍了。
各家君主都烂,相比之下刘禅反倒被衬托的令人尚能接受了,除了比较懒政贪图享乐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缺点。
相信经过长安之战之后,刘禅和朝廷应该也很难再动用阎宇替换姜维的念头了。
希望之后也不会有什么改变……姜远相信哪怕刘禅贪图享乐做一位平庸的君主,只要有他们在前方努力不出差错,最终定能赢得这个天下。
如果天子能够励精图治,那就更好了,只不过他也知道刘禅作为一名君主上限着实不高,所以也没有在这方面抱太高期望。
留在成都期间,姜维也有和他谈论之后的军事方略。
汉军退出洛阳,退回潼关以西之后,魏军重新占领洛阳,但没有把朝廷迁回,曹奂和司马昭依旧在许昌统领军政。
洛阳现在的地缘位置太糟糕了,处于汉军的威胁范围之内,周边地区被迁走了大批的民户,生产条件也大不如前。
姜远建议把主力收回汉中,继续接着胡济之前的进度编练水军,把下一次进攻的矛头直接指向东三郡。
北面依靠潼关和函谷关挡住魏军,在长安留足守备兵力,应当不至有失。
当然姜远觉得最好还是能劝阻刘禅,暂缓迁都。
要是真的劝不住,那就只能在北边多投入点兵力防备了。
姜维同意把下一次出征的方向放在东三郡,不过他认为姜远只取东三郡的胃口太小了,提出将北荆州也纳入此战的目标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