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休并非不理解陆抗,东兴和建业之间的唇齿关系只看地图就已经很明显了,但他担心的是出击东兴一旦失败,东吴将再也凑不出军队可以抵挡钟会渡江。
得不到朝廷出击东兴的许可,陆抗所能做的便只有效仿关羽当年所做的,沿江设立烽火台监视江面,以期尽早发现魏军偷渡,及时传信好让水师出击堵截。
驻扎在东兴的钟会几度出兵试探,发现陆抗的防守十分缜密,几乎魏军船队刚出东兴,吴军的水师就已经在江上严阵以待。
双方各有保留地进行了几次交锋,魏军皆奈何不了吴军的水师,对岸设立的烽火台也让钟会暗中偷渡的计策难以实现。
两军的对峙持续到了三月,姜远在武陵郡练兵之余也兴致盎然地吃瓜看戏,他这个时候觉得放跑了陆抗似乎也不是件太坏的事。
如果之前陆抗真的被他们擒杀于荆南,也许钟会现在已经攻下建业逼得东吴不是亡国投降就是迁都苟命了。
现在魏吴两军还在东南交锋,正好给了他们发展的时间,否则一旦钟会大举渡江,成都方面肯定不能坐视魏军全取江东之地,他们东征一年的疲惫之师又得为了和魏军争夺江东而出征,这就太不利了。
“不知道这一次是否还会有赤壁那样的大火。”姜远在心中暗暗期待着陆抗的表现。
再过不久就要入夏,到时候东南风会成为常态,是利于吴军进攻的时节。
从地图上来看,东兴太过重要,所以姜远觉得陆抗一定会筹谋重夺东兴把魏军赶回寿春。他以为这么久以来两军只发生小规模交锋是因为陆抗在等待时机,去没想到真正的原因是吴国君臣不敢赌夺取东兴的胜算。
襄阳的魏军也经过了一段时间的休养,重新恢复了元气,王基对江陵城虎视耽耽,似乎准备和钟会来一波配合攻势。
司马昭的耐心快要用尽了,曹奂虽是个被他操纵于鼓掌的君主,但如果长期没有拿出实绩依然不利于他在魏国的地位。
父兄两代积累的本钱和人望再高,也是经不住一场一场败仗的消耗的。
寿春城外的天子之血早已被雨水洗去,但溅在人心之中的血星子却在时间沉淀中变得越来越黑暗。司马家为天下开了一个极坏的头,当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所谓“上承天命”的皇帝也符合人被杀就会死的定律时,手中握有一定武力的人就会野心蠢动。
春末,南匈奴首领刘豹前往许昌,送自己的嫡子刘渊到大魏做质子。司马昭接见了刘豹父子,并对不满十岁的刘渊厚待有加。
南匈奴归附已久,已经深度汉化,刘渊的言行举止皆符合礼仪,与公卿子弟无异,加上生得英挺高大,深得司马昭青睐。
除了惜才之外,司马昭也希望借此笼络刘豹,设法取得南匈奴的军事支持。南匈奴经过了数十年安定的发展,如今已经恢复了相当的实力,刘豹手中掌握的万余控弦之士便是司马昭觊觎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