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恭到来之后并没有完全摒弃那些从东吴投降过来的官员,对其中大部分人经过简略的考核之后都选择了留任,如果这些人之中有一两个私通上官朔的存在,他们查起来确实十分困难。
姜远也陷入了沉默,江陵大战在即,作为大军的后方保障,荆南地区的稳定是最优先的。他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采取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极端手段,如果真的抓了一大批曾在东吴效力过的官员,一定会引起荆南地区官府系统的瘫痪。
“虽然麻烦,但我们还是逐一排查吧。”姜远最终只能想到这个笨办法了。
用更多的时间和更多的人力去对具有嫌疑的官员进行调查,在掌握一定证据之后才动手抓捕,这样做可以把对荆南的影响降到最小。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只要这些人真的有和金乌军往来,就一定存在藏不住的马脚。如今金乌军已经毁灭,又被他们抓住了大量牵连的人员,从人脉关系网去着手排查应该是最稳妥的。
姜志接下了这件麻烦的差事,由于完成这个任务需要大量的人手和刑狱的协助,姜远向费恭申请来了便宜处置的权力。
对金乌军的讨伐已经进入尾声,除了贼首上官朔和与之有关联的隐藏奸细尚未落网之外,整个贼徒团伙已经土崩瓦解,与之相关的一众士族们也在楚氏灭亡的震慑下战战兢兢诚惶诚恐。如此一来,姜远和费恭最初的目的基本已经达成。
荆南士族们交出来的财产土地和人口数目相当惊人,费恭在病榻上看到底下人报上来的数字后都感到无比诧异。他指示手下的官吏们将田地分派给愿意耕种的流民,帮助他们重新安家,并约定只要他们没有荒废劳作,官府在头三年只收取相当微薄的税赋。
被士族们隐瞒的人口也全部正式编入官府的户籍,按照律法征收税赋、徭役,纳入征兵的范围。
以上举措在武陵郡境内率先施行,很快便使全境出现了欣欣向荣的景象。由于费恭尚在养伤,具体的施行监督由姜远代为负责。
姜远在施政上完全展现出自己作为武将雷厉风行的一面,对于任何敢于拖沓和懈怠的官吏都施以最严厉的斥责和惩戒。
他和费恭不同,费恭往后也许会长期作为荆州刺史为季汉统领这一块土地,因此在驭下时不能一味使用严苛的手段。但姜远自己并没有这种顾虑,他只是暂时在此镇守,无当飞军作为汉军头一等的野战部队,现在只是临时寄居武陵而已。
横竖自己迟早要离开,他也不介意和此间的官吏们搞僵关系,只要能够将费恭的政策切实推行下去,这一点小小的代价根本算不得什么。
从另一方面来说,他在这里唱黑脸唱得越狠,他走之后费恭反而能够更好地统御这帮官吏。毕竟人都是喜欢折中的,当你准备拆屋顶的时候,原来反对开窗子的人就会接受开窗这个方案来代替拆屋顶了。
姜远一面在临沅城周边奔走,监督武陵太守府麾下的官吏们公平公正地将从豪族们手中收缴的田地分发给同官府签订契约的流民,一面还要往返于军营与洞庭水寨督促战备。
在他忙于对付金乌军的这段时日,源昕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在洞庭水寨将水师的日常军务安排整治得井井有条。
洞庭湖的这支新编水师现在已经有了包括水手船工在内的七千名士兵,距离满编还有一些距离,不过已经初步形成了战斗力。
现在他们面临的主要困难还是缺乏大型的战船,这是人力无法改变的事,船坞内的造船工作有其固定的规律,并不是加派人手就能快得起来的。何况姜远也找不来更多懂得造船的人才了。
但即使没有大型战船,他也要求部下们做好出击江汉之间的准备,因为近日接到西陵方向传来的消息,赵统已经开始进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