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母亲”什么的,对惠来说,更多就只是一个意味着寡淡疏离的词。
而因为继母后来的抛弃,加上生父一直以来的漠不关心与失踪(后来从禅院直毘人那得知是死了),惠就再也没有期待过自己的双亲。
虽然不至于对所有人的父母都心生偏见,但他也没有那个意识去主动寻找生母的消息了。
——所以自己的亲生母亲,到底是离婚后抛下了自己,还是因事故早逝了呢?
在和赤司诗织见面之前,惠好像很久都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也很久都没有涌出这般想要追寻真相的冲动了。
。
赤司诗织。
那是个很漂亮温婉的女性。
征十郎的赤发赤眼,就是遗传自他的母亲。
诗织是故事书里描述的理想中的妈妈。
会温柔的关心孩子的生活,会在乎孩子开不开心。
会叮嘱孩子,鼓励孩子,拥抱孩子。
哪怕是一贯早熟稳重的征十郎,在诗织面前,也会变成一个会无意识撒娇的普通小孩。
“你是小征的朋友?哎呀,小征还是第一次带朋友回家。”
“禅院惠……小惠,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
“谢谢你和小征一起来看我。”
在听说惠是征十郎的朋友后,诗织眼神都亮了起来。
因为诅咒而面色苍白、病恹恹的她,几乎是立即就打起了精神,笑容像是在阳光下绽放的玫瑰般漂亮至极。
征十郎牵着他,认认真真把他们之前商量好的“谎言”一一陈述。
诗织总是会耐心的听着。
然后笑着给予最热烈的回应。
哪怕是孩子的朋友,她也会一并关心和夸奖。
诗织给了惠一种很陌生的体验。
一种他从未体验过,但莫名让他有些眷恋的体验。
“妈妈,还有啊……”赤司征十郎这么向诗织喊着,陈
述着,眼底是显而易见的依赖。
惠站在一旁看着他们。
随后心下渐渐恍然。
啊。
这就是所谓的,被“母亲”爱着的感觉吧?
哪怕只是一个陌生母亲因为儿子的关系而给予了他这个外人一点关爱,那点关爱也要比惠记忆中的继母更加温暖。
这是惠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意识到【爱着孩子的母亲】与【被母亲爱着的孩子】是什么样的。
……
诗织和两个小小的少年交谈了一会,忽然温和地看向惠。
歪头半晌,赤色长发的漂亮女性招了招手:“小惠。”
惠礼貌应道:“是?请问有什么事?”
“小惠,你妈妈平时忙吗?”
“欸?”
赤司诗织弯起眼眉,重复了一遍:“你妈妈平时忙吗?”
“……”惠愣住了,一时间脑袋空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没得到回答的诗织也不在意,只是依然温柔地开口:“如果我能好起来的话,我想邀请你妈妈带上你,一块来我们家做客。”
惠呆呆地睁圆了绿眼睛,像只猝不及防被抱起来的小黑猫。
惠:“为什么这么突然……”
为什么?
诗织缓缓眨了一下眼,心想:为什么呢?
大概是因为惠这孩子和她家小征太像了吧?
这件事,时时刻刻关心着征十郎的诗织,几乎没过多久就发觉了。
以至于她对惠的印象极好。
惠一看就是教养很好的孩子。
也一看就是被家里要求不断进步、学习很多东西、很累很累的孩子。
诗织心软了。
加上自己的孩子也表现的很喜欢这位新朋友,甚至第一次主动邀请朋友回家、并带着好朋友一起来探望她。
所以温和的女人便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如果我能够好起来,我或许可以约上惠的母亲,然后带两个孩子出去玩。
小征会轻松一点,小惠也会轻松一点。
两个相似又关系要好的孩子,或许可以一起学习和玩耍。
如果家族之间没有利益冲突,说不定还可以一起长大。
至于为什么要邀请惠的母亲呢?
……这就是上流社会的夫人的一点小技巧了。
孩子抛下学业,单独出去找朋友玩,在严厉的丈夫眼里是玩乐丧志。
但夫人们带着彼此的孩子一块出去,关注核心就成了夫人与夫人之间的社交。
惠的气质太好,哪怕不说,诗织也会下意识认为对方是大家族出身的小少爷。
所以,诗织夫人也就本能地用大家族之间的“夫人交际圈”来为两个孩子争取自由时间。
当然。
一切的前提,是自己能够顺利好起来。
诗织想着,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那跳跃的心脏越来越费力了。
但尽管如此,诗织还是对自己的未来抱有希望。
她还有爱着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呢,丈夫也在四处寻找救她的办法,所以无论如何,诗织都想要努力地活下去。
惠终于回过神。
他看着面前漂亮的女人,随后缓慢地、迟疑地给出了回复:
“感谢您的邀请,只是……对不起,赤司伯母,我的母亲已经不在了。”
诗织愣住了,一时间有些错愕。
下一秒,她单手微微捂住嘴,然后神情无比愧疚无措地说道:“要说抱歉的是我才对!对不起,小惠,提到了让你难过的事情。”
“没事的。”
惠摇摇头,然后在抛弃自己与姐姐的继母以及毫无印象的生母之间犹豫了一会,选择了听上去更平常的后者。
他简单地解释道:“她在我记事之前就不在了,所以我对母亲也没有太深的印象,所以您不用那么愧疚。”
不在了。
这指的究竟是去世了,还是离婚后抛下自己消失了,惠无法确定。
他只能给出含糊的回复。
但不管哪个,惠都不太在意。
毕竟没有相处过,也没有听说过任何关于生母的事。
加上长年积累的对双亲的失望感,惠自然也就不会因为失去或被抛弃而感到难过。
这是很理所当然、也很现实的结果。
“这样啊。”
显然以为惠的母亲已经去世了的诗织,眉眼涌上一丝真切的难过。
但很快,她便再度扬起温和的笑意。
诗织夫人摸了摸惠的脑袋,然后轻声道:
“不过,小惠一定是被你妈妈爱着的吧。”
“……”惠顿了顿,迟疑着抬头:“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是‘惠’啊。”
诗织眨了下眼,语气认真。
明明是男孩子
,却取了这么一个女性化的名字。
所以,一定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吧?
诗织从一个母亲的角度去思考,然后双手合十,从最温柔的角度,用最温和的语气,给出了惠从未想过的最美好的答案。
“我也是一个母亲,所以,多少能猜到这个名字的寓意。”
“这个名字……我怎么听都是‘恩惠’的意思。”
“所以,小惠你一定是在父母期待中诞生的。”
黑发绿眼的少年定定站着,他看着诗织夫人灿烂的笑容,眼睛睁得圆圆的。
恩惠。
惠陷入空白的脑海里,反复播放着这个词。
一时间,年幼的少年觉得自己喉咙干涩,身体也有些僵硬。
。
……赤司家雇佣的那位自由咒术师大坪先生,已经在昨天离职了。
但这件事没有被告知给诗织。
赤司征臣告诉妻子,大坪先生还是会守夜、从怪物的手中保护她的安全。
“大坪先生的同僚今晚也会过来,别担心,已经不是他一个人战斗了,他的同僚比大坪先生经验更老道,纠缠你的怪物很快就会被解决掉的了,你也会立马好起来。”严肃的赤司征臣,这么努力地放缓声音哄着妻子。
于是一直担忧着大坪先生伤势的诗织,稍稍安下了心。
诗织精力消耗得很快。
在和孩子聊了一会后,她便开始疲倦起来了。
于是喝了些粥,诗织再度躺在了床上。
而随着夜色渐深。
晚上八点半左右,赤司诗织便如赤司征臣所说的那般,陷入了相当深的昏睡当中。
怎么都叫不醒,平静的像一具植物人。
而在赤司诗织沉睡之后,这栋巨大别墅内负责照顾女主人的护工及佣人便也齐齐撤离了。
连带着赤司征臣也带着不太愿意离开的儿子向惠鞠了一躬,和佣人们一块离开。
于是,四周安静了下来。
以这栋别墅为中心,周边再也没有其他住户。
只剩下了昏睡的诗织,守在她房间的惠,以及在别墅大门外头阻拦外人靠近的朱令。
守在诗织身边的惠稍稍推开了一旁的窗。
透过窗,他可以清晰看见那轮高高挂在天际的皎洁圆月。
今天是满月日。
在诗织夫人身上留下标记的诅咒,会再来袭击吗?
鸦羽般的睫翼垂下,小小的少年那漂亮的绿色眼眸在月光下无波无澜。
他看了一眼昏睡的诗织,随后从影子里抽出了一把太刀。
刀稳稳别在了惠的腰间。
随后。
将碍事的外套丢进脚下的影子,穿着黑色无袖立领修身上衣、带着半指手套的少年松了松筋骨,将一只手搭在了刀柄上。
他随时都能瞬间拔刀出鞘。
脚下的影子也悄无声息的翻滚着,敏捷强大的式神也随时能够听令跃出。
惠安安静静靠着墙,目光停留在诗织夫人身上。
。
……我的名字,到底是不是“恩惠”的意思,我不知道。
不过。
能说出这样温柔话语的诗织夫人,一定是个像津美纪一样温柔善良的好人。
——不会让你死掉的。
黑发绿眼的少年心想。
而这不再是给予征十郎和赤司先生的承诺。
这是惠自己告诉自己的话。
……不能让善良的好人死掉。
禅院惠想要保护所有值得被善待、值得幸福生活下去的好人。
作者有话要说:没预估好进度_(:з」∠)_没能打起来。
我好像就没预估准过多少次(沉重.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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