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试批阅结果出来之后,魏悯被放了回来,包袱行李全都归还给她,另外还领了二两慰问银子。
魏悯出来后,站在皇城墙边的公告栏处,看着上面几家欢喜几家愁的贡士榜,内心没有任何波动。
上面的会元名字被用朱笔标了出来,格外的显眼。
观榜的举人三三两两的扭头询问“你考中了吗?”“名次第几?”“这魏悯是谁?”
包括那些之前受了刑的举人,现在满心满眼在乎的都是自己名次,对省试舞弊结果倒是没那么关注了。
魏悯从人群里退出来,内心平静甚至没有任何怨愤,这种结果她早就想到了,皇上怎么可能会为了举人责罚太女和士族?
魏悯摸出领到的二两银子,回家前先进了家糕点铺子。
京城繁华,店铺分工精细,卖糕点的地方就只是卖糕点,绝对不会掺杂着再卖馒头干粮。
店铺内摆满形状颜色各异的糕点果子,一个个的像是青楼里的小倌,拼命舒展着身体,散发诱人的香气,朝你抛媚眼勾手指,声音媚骨的唤着,“来嘛,来尝尝我嘛~”
店小二观察细致,瞧见魏悯手里提着包袱,连忙过来问道:“客官是考生吧?瞧着这通身贵气眉眼间的福气,应该是考中了贡士,没错吧?”
魏悯好笑,她分明是满身晦气,哪来的贵气。
魏悯抬头瞧了眼店小二,看她年纪轻轻,脸上一笑就露出讨喜的酒窝,不由得垂下眼睑瞧着手边盘子上的糕点,语气随意的开口问道:“你是如何猜到我考中了贡士?”
店小二嘿嘿一笑,“像我们这种做生意的,靠的就两样东西,嘴和眼睛。贡院今日放考生出场,而您手里提着包袱,瞧着年龄又不大,怕是从里面出来的。
另外,都快午时了,贡士榜单早已出来,多数考生都已经看过。没考中的不是垂头丧气的收拾包袱回去,就是眼眶通红埋怨运气的去喝酒。
而您,却还有心情过来买糕点,十有**是榜上有名心情好。您看我说的,对与不对?”
听她一番话,魏悯服气的点头。
“即是如此,那客官可定要来尝尝我们的状元饼了,”店小二领着魏悯走到黄色酥饼盘前,“咱们店里的这状元饼可是一道美味可口的名点,绵酥,馅芯细腻,皮馅均匀,不偏皮,无杂质,清香利口,有枣泥香味,无异味,包您喜欢。”
状元饼有一种极好的寓意,吃了就中状元,所以每年省试结束后,最是好卖。
魏悯倒是不信这些,若是吃饼有用,谁还寒窗苦读?
魏悯摇头,说道:“我这人不太爱吃糕点,来这里就是想给夫郎买点吃的,你看有哪些糕点是男子爱吃的?”
店小二推销未成也不生气,反而笑呵呵的说道:“看不出您都娶了夫郎。至于男子喜欢吃什么,您问我可就问对了……”
店小二是个能聊的,带着京城口音对魏悯侃侃而谈,脸上永远带着热情笑意,身上没有一些店员的那种势利气。
魏悯听了一圈,这店小二除了京城口音之外,别处和她之前见过一面的人一模一样。
“来往的都是贵人,哪怕是个普通百姓,您又怎么知道她出门不会遇上贵人从此飞黄腾达呢?更何况是您这种前途无量的贡士。”
店小二将包好的糕点递给魏悯,说道:“做我们这行的,别的不行,就是态度得好嘴要甜。用一句话说就是,您且来往随意,我必笑脸相迎。一行有一行的规矩。”
魏悯觉得这店小二倒是通透,笑道:“若是有机会,我还来你这里。”
店小二拱手送别,“在此预祝您金榜题名了。”
魏悯提着糕点走在路上,心里想的却还是刚才的那个店小二。
魏悯这人记性好,耳力更不差,一般见过一面的人听过一次的声音,下回再见时她都会记得。
就像青平县县令之子黎青,阿阮问她时她其实是记得的,只不过没放在心上而已。
这个店小二魏悯本来也没放在心上,若是碰不着她肯定是不会想起来的,但奈何今天又见了一次,而且还是在完全不同的地方。
魏悯刚入京那天,路过街道时看到一旁有个外省来的杂耍班子,那时候有个操.着异省口音的报幕者,话说的俏皮人长得讨喜,最重要的是,她长得跟店小二一模一样。
才短短一个月时间,这杂耍报幕的人怎么就成了京中点心铺子里的小二?而且说着一口流利的京城口音?
魏悯皱眉,这人怕是京中某位放在民间的探子。她若是记性差那么一点,定然是认不出的。
魏悯莫名有种感觉,她还会再见着这人。
正想着,魏悯就走到了自己租住的杏花巷中,离老远就看见阿阮站在门口等她。
魏悯大步流星走过来,笑着问他,“等多久了?”
阿阮摇头,抬手比划:
——也没等多久,我做好饭了,你饿不饿?
魏悯将自己买的糕点递给阿阮,说道:“的确有些饿,好久没吃到阿阮做的饭了,今天要吃两大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