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悯三年一次的考核结果下来,毫无悬念的升为大理寺卿,等新县令来交接后就能回京了。
如今的竹城在魏悯治理下,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让人闻之胆寒,被称为虎狼之地的边陲小镇了。
百姓们得知魏悯要走,十分舍不得,相约聚在县衙门口,胳膊上挎着篮子,里面放的都是各自家里种的东西,准备送给大人践行。
魏悯倒是不知道自己竟是如此深得民心,也是一笑,让十八将大伙都劝回去了。
阿阮在这里过了三年,除却最初刚来时的惊险恐慌,其余的日子过得甚是平静安稳。
妻主宠爱,二九懂事,阿阮几乎没有什么糟心事。他平日里闲来无事就在后院里种点青菜,研究研究新奇糕点,或是和魏悯一起窝在摇椅上晒太阳。
两人如同寻常百姓家的夫妻一样,过年过节时出门看灯听曲。
平日春风和煦时,魏悯就带着阿阮去钓鱼,夏季天气炎热,两人躲在屋内乘凉,秋风吹红枫叶的时候,魏悯会牵着阿阮爬爬山,冬季时两人则双手捧着热茶,倚在门前廊下看雪。
一年四季,总是一转眼的时间就过去了。
阿阮在收拾东西,手东摸摸西摸摸,什么都想带走,又什么都不想带走。
这些东西都是独属于他和妻主在竹城的回忆,带回京也用不着,不带又舍不得。
阿阮对于京城的记忆,大多是不好的,妻主省试时被冤枉受刑,考中状元后又被贬到竹城,两人蜗居在租来的小院子里,每日靠给人缝补衣服过日子。
那种生活,哪里比得上在竹城的这几年。
魏悯从外面进来时,阿阮正坐在床沿边走神,手里还拿着件折叠了一半的衣衫。
“阿阮?”魏悯侧身坐在他对面,笑着问,“怎么,舍不得走了?”
阿阮抿唇点头,垂眸,神色温柔的抚摸着手中魏悯半新的衣衫,半响儿后将衣服折叠好放在一旁,不舍的看了一眼,抬头对她道:
——这衣服你穿了两年,已经有些旧了,回京后也不穿,就不带了吧。
京中做官的不管有钱没钱,好歹衣服代表脸面,哪里还有人会穿夫郎缝制的衣服,穿出去怕是要被人笑死。
“怎么不穿?”魏悯将衣服拿过来,起身放在要带走的箱子里,说道:“这是你熬夜给我做的,再旧穿着都合身。”
魏悯站在阿阮身侧,伸手揽住他的肩头,掌心抚着他的胳膊,说道:“你想带的咱们就都带走,不用怕麻烦。再说你妻主两袖清风,过得节俭些总是没错。”
阿阮笑着倚在魏悯怀里,听她这么说不舍的情绪倒是缓解了不少,他指着梳妆台上摆着的那些在集市买来的小玩意,抿唇仰头看她。
魏悯点头,“带,都给你带着。”
阿阮笑着搂住她的腰,想到什么又抬手问她:
——那二九呢?
这个魏悯说的可不算了,她道:“这要看看二九愿不愿意跟咱们回京了。”
阿阮问的这话正是十八最想知道的,她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双手抱胸身子斜倚在门框上,看着灶房里身影忙碌的二九,问他,“小九儿,你跟我们走吗?”
二九正在烧水,闻言扭头问她,“去哪儿?”
十八站直身子,走进灶房里,蹲在他脚边,理所当然的说道:“自然是跟我回京啊。”
二九瞥了她一眼,嘟起嘴巴故意轻哼道:“回京看你那三房夫郎和三个孩子?”
十八一笑,拿出嘴里的狗尾巴草,用草穗绒毛扫二九脸蛋,问他,“你怎么还记得这话啊?都说了是大人骗你的。”
二九怕痒的别开脸,伸手在十八肩头虚推了一下,皱眉嘟囔道:“别闹,痒。”
十八收回手,又问一遍,“去不去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