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悯离开的这小半年里,京中发生了许多事情。北方大金今年收成不错,卷土重犯大蒋边界,好在有封禹母亲带领手下的封家军镇守北疆,总算是有惊无险。
除此之外,还发生一件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大蒋南边,一直臣服的赵国,突然对大蒋出手。
赵国今年年初结束夺嫡之争,五皇女上位,整治朝纲决定发兵北上。
赵国屈居南方弹丸之地,心底一直不甘于此,奈何国小兵弱,多年来被迫臣服大蒋,不敢跟它面对面对上。
今年似乎不同,赵国换了新帝,打算借此做出一番大事业来让她的几位皇姐瞧瞧,同时她同大金皇帝私下联络,准备给大蒋来个南北夹击腹背受敌,打她个措手不及。
赵国国师自知国力不如大蒋,便想了一计。她让赵国皇帝假意向蒋锟钧求助,就说她皇姐谋反,她这正统的皇位不保,求大蒋帮她把位子夺回来。
赵国作为大蒋下面的小国受其庇佑,收到求救信,蒋锟钧便让赵蒋边界的守城军前去帮她。
此去,正好中了赵国奸计。守城军死伤惨重,赵国趁大蒋没反应过来,攻其不备,拿下一城。
南疆八百里加急的信件递到宫中蒋锟钧的手里,引起她的勃然大怒。
魏悯上朝那天,正是收到信件的第二日。
蒋锟钧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信甩在脚下七级台阶之上,手指紧握掌心下的龙头把手,怒道:“不过区区小国,往日都不曾放在眼里,如今竟然也敢吞我大蒋城池!”
“不收赵国,难以维持我大国之威严,会让附属小国滋生不臣之心,”蒋锟钧目光扫过朝中众臣,说道:“众卿谁愿出征,替朕拿下这弹丸之地?”
朝中文官不懂武,武官懒散太久不愿出征,一时间你看我,我看你,都不言语。
赵国虽说是个小国,但它地处南方,国人又多是苗族之人,以巫蛊之术被人所知。养蛊杀人的传说不管是真是假,反正在京中过惯了舒坦日子的武将们,没有愿意拿命去试的决心。
蒋锟钧一瞧众臣这幅样子,又是一怒,将武臣从头到尾斥责了个遍,口中拿封家作为对比,又将封老夸了一通。
退朝时连刚才没说话的太女都被她迁怒,“这就是你手下的兵部,养的都跟你一样懒散无用!”
蒋梧雍劈头盖脸的挨了顿骂,脸色也是不悦,心里窝着火,回到东宫就拿下人撒气,“每次只要大金和大蒋开战,母皇眼里除了老八两口子别的人谁都看不见。
但凡朝中出了点屁大的事情,她都能把封家那老不死的提出来说两句,这北疆又不是没了封家就会失守!”
说完蒋梧雍胸中的怒气也没消,嘟囔着脸坐在椅子上,压低声音语气阴森的说道:“将来等孤……孤就收回封家的兵权,到时候封家,连同老八,还有那个处处跟我不对付的魏悯,一个都不放过!”
蒋梧雍说话,她手下的人也不敢插嘴,听她提起最后一句,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殿下若是心中不痛快,不如找些痛快的事情做,好能高兴高兴。”
“高兴?”蒋梧雍冷哼,“现在能让我觉得痛快的事情就是老八两口子不痛快,魏悯不痛快!只有她们倒霉,孤这心里才能顺畅通气,才能觉得高兴。”
蒋梧雍手下之人闻言眼睛一亮,说道:“属下从碧云那里得知一事,殿下听了也许会觉得痛快。”
“碧云?”蒋梧雍不耐烦的皱眉,“他不是在魏府里么,待了这么久都还是个灶房打杂的……他莫非探出了魏悯的什么秘密?”
那手下干笑着低头,“这倒不是,他传消息过来,说魏悯主君有孕,已经一个多月了。”
蒋梧雍闻言火冒三丈,拿起茶盏往手下脚边就是一砸,“混账东西,你是存心说来让孤堵心的吗?是她夫郎有孕,又不是孤夫郎有孕,孤痛快个什么?”
那手下靴子被茶水溅湿也不敢吭声挪脚,忙低头说道:“殿下莫气,您想那魏大人最宠这个夫郎,曾经甚至不惜为了他和您对上。现如今,若是这好不容易有的孩子突然没了……您说,您痛不痛快?”
蒋梧雍这才反应过来,顿时抬手鼓掌大笑,“痛快痛快。孤真是被气昏了头,竟然没想到这个上面。”
蒋梧雍走近手下,凑过去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就让她去办事情吧。
……
阿阮这次回来了,肚子比走的时候多了块宝贵的肉,全府伺候起来顿时更是仔细。府里他用的东西本就不少,再加上认识不认识的人送的,更是用不完。
魏悯是副相,朝中想巴结她的人数不胜数,平日里就想着法的找理由给她送礼,如今听闻魏主君有喜了,更是觉得来了机会,大盒小盒的补品安胎品让自家主君往魏府里送。
午后,封禹来看望阿阮的时候,脚步停在魏府门口,目瞪口呆的看着十八指挥着下人从马车上搬礼品,从大小锦盒到各种药材都有。
封禹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提着的两条乱甩尾巴的肥鲤鱼,顿时觉得有些送不出手。
“我是不是该让十五备点像样的东西过来?”封禹犹豫着低头问蒋梧阙,“他刚有孕,鱼送过去别再吓着他。”
蒋梧阙闻言笑弯了眼睛,说道:“鱼是你早上出去亲手钓的,若是不送给阿阮,不如就留给我吃吧。”
封禹抿唇斜了蒋梧阙一眼,“前两天钓的都进了你的肚子。”你怎得还好意思再要吃鱼?
蒋梧阙脸皮厚,笑意不减,带着封禹进了魏府。
两家离得近,但碍于身份,很少相互走动,如今朝中百官来了一大半,她这个住对门的要是不来,倒要落人口实了。
封禹怕鱼活蹦乱跳吓着阿阮,就在去见他前把鱼先递给了下人。
魏悯也在家,见蒋梧阙过来,两人就坐在桌子旁喝茶说话,谈的正是谁出征赵国的事情。
蒋梧阙端起面前茶盏,凑过去轻轻一闻,随后品了一小口,笑着放下,说道:“你府里的茶,是去年的吧?”
魏悯倒是没觉得去年的茶如何影响口感,端起来抿了一口,说道:“这两日收到东西多,阿阮盘点库房发现陈茶没喝完,就拿了出来,说别浪费。”
魏悯没说的是,这茶今天刚翻出来,阿阮本打算晚上用来煮茶蛋吃的,巧就巧在这两口子来的正是时候,就这么顺手给她泡上了。
蒋梧阙就抿了那么一口,不愿意再喝了。她到底是皇女身份,从小嘴巴就叼,今年的新茶口味次些她都不愿意喝,更别说去年的陈茶。
魏悯好奇的是,蒋梧阙活的这么精致挑剔的人,是怎么在物资稀少的北疆过下去的。
想到这里,魏悯不由心底感叹一声,看来是封少将军驭妻有道。
谈到早朝时的事,蒋梧阙不甚为意的挑眉笑道:“谁说没人去了?母皇得给我皇姐一个表现机会。赵国不成气候,她当太女多年又没多大功绩,不如让她去赚赚声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