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问可并不简单,它涉及到事实可以讲道理的基础上,是否道理也可以讲事实!
这是因果颠倒差异的,人们可以定义一个人尊老爱幼,视为有道德。但却不能定义一个尊老爱幼的人有道德。
这件事情的差异就在人的决定性上,人可以定义尊老爱幼的行为有道德,但无法定义一个尊老爱幼的人有道德。其原因就在于,人和道德是二元性的。
尊老爱幼的人和道德,以及其定义方,是三元的。它的三元拓展在于,尊老爱幼这一行为,对定义方和执行方是不同的。
事物可以讲道理,道理自然可以讲事物,这个道理张维是明白的!
张维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但是张维已经对李健城有所了解了,他这样讲出来,难保这家伙不会说:就好比人们讲仁义,可仁义也讲仁义,到底是仁义在讲仁义,还是人在讲仁义。
这样他就没法反驳了,张维实在是不想讲出一番话来,让李健城这家伙又给拿去用了,张维耍了个滑头,他说道:“还请七皇子言说。”
果然是聪明人不好套路,李健城笑道:“我以为,道不与事同。”
“噢?愿闻其详。”张维镇定道。
李健城接着道:“还是以高朋远客的贵人和棚屋漏舍的平民为例。贵人们论道的大义与仁孝,往往可以具体到行为方式,乃至财富的权衡,他们可以将大义仁孝轻易的付诸行动,讲出事与道同的道理,这道理就显得‘有理有据’。”
“关键就在于‘有理有据’,有理有据的道理大于无据之理。可是‘棚屋漏舍’的平民没有‘高朋远客’的贵人这种条件。家里的条件自己都养不活,何以养父母,何以讲孝道?自己贫瘠的房屋都修缮不了,何以讲兼计天下的大义?哪怕在有道理,讲出来有人信吗?”
“因而世人崇尚权势,有权有势,放屁都是道理。无权无势,在有道理也是狗屁不通,此理先生以为如何?”李健城又问道,说完他接着道:“张先生,这些话虽然粗俗,但还请勿怪。”
李健城的狗屁道理确实粗俗,就是张嫣听着都有点窘迫,李伶圣听了也觉得他这七哥还真是百无禁忌,就没有更好的词了吗?
可张维和叶从风都没有在乎这个,粗鄙的话语就好恶劣的环境,他不能恶劣的话语上反驳,这样道理也就讲不通了。
张维不得不承认所谓的‘道不与事同’却有其理,但这很反人治,张维说道:“七皇子确实能言善辩,老夫佩服,市井之言也有大道理!可就是如此,老朽才致力于礼教治事,难道就没有人定胜天的余地了吗?”
此时的论道也就涉及到灵魂深处了,李健城听了也认真起来,这个张维的意志是坚定的,他说道:“先生,非是没有余地。有权有势的可以将道理践行成事实,那么无权无势的人自然也需要将道理践行于事实的机会,这个机会谁来给?我们把礼教建立成一种规矩,行为,世人自然就会将规矩和行为视为道理,可‘高朋远客’的永远‘高朋元客’,‘棚屋漏舍’的永远‘棚屋漏舍’,他们怎么相聚在一起?怎么践行相同的道理?”
“‘高朋远客’的可以制度规矩来让‘棚屋漏舍’的遵守,规矩是减性的,它在排除不守规矩的人,那些被排除的人,更加没有机会体会礼教的含义,这样的礼教怎么可能不越行越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