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矜的确看见傅宴青了。

可只是他的背影。

道冲进水里的挺拔身影背对着她，向另一个方向的白梦瑶游过去。

泳池里的水更冷了。

她感觉到自己张了张嘴，结果更多冰冷的水涌进胸腔，挤压着仅存不多的氧气。

整个脑袋都要炸了，宁矜咬紧牙关，拼命往岸边游。

可明明那么近，却像是咫尺天涯，怎么游都游不过去！

一股抽搐感从小腿往上蔓延，扯得她越发无力。

身体不停下坠，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恍惚间，身上的礼服好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蓝白相间的高中校服。

也是泳池，她被人揪着头发，一遍又一遍地按进泳池里。

“让你长得这骚样！”

“让你勾引我男人！”

“有爹生没爹养的小野种！”

她拼命呼救，可一张口就有更多的水涌进来，让她如灌铅般往下沉。

她好累，真的好累。

宁矜以为她死定了。

没想到一股大力突然将她从水里拽出来。

空气骤然灌进胸腔，宁矜胸口裂痛，不受控制地咳嗽起来。

她浑身僵冷，意识却渐渐清醒。

冷水刺得她的眼睛又痛又麻，她看不清眼前的人影，只隐约知道是个男人。

她缓过气：“这位先生，谢谢您救了我。”

“不用说谢。”

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被水浸过的哑，比之前听到的更有磁性，宁矜愣住。

“谢总？”

也是此时，她的眼睛已经渐渐适应，看清身前人的模样。

棱角分明的脸庞下，一双风流的桃花眼莫名深邃，漆黑的似乎能将她整个吸进去。

宁矜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影，年少时的记忆就这么猝不及防地狂涌而出。

“以后谁敢动宁矜，就是跟我谢执作对！”

“别哭啊，不就送你颗糖，至于哭成这个没出息的样子！”

“我们要一起上大学，一起工作，一起结婚，一起生子，然后一起变老！”

“不过一个赌约，你以为我真的喜欢你呢？”

“怎么，陪老男人睡还不够，所以再来找我？可惜，我嫌脏！”

字字句句，一幕一幕。

她原以为早就忘记的东西，此刻却如此清晰地呈现在她面前，回荡在她耳中。

谢轻舟挑眉。

他被女人盯惯了，可盯得这么专注的，宁矜还是头一个。

他被取悦了，抬手抚上她的额头。

“宁小姐，你还好吗？”

温暖透过掌心传过来，宁矜突然惊醒，强压下情绪，低头垂眸。

“我没事，谢谢您救我。”

低眉顺眼的没有任何攻击。

谢轻舟挑眉，想到刚才他抱起她时的反应。

意识都已经模糊了，掐他的动作倒没有半点含糊。

宁矜心烦意乱，肩上已经多了一件西装。

她呼吸一滞，顿了顿才缓缓抬起头，正好对上谢轻舟含笑的眼睛。

“你湿透了。”

四目相对，男人的眼底有戏谑、有温柔、有玩味，可独独没有不羁。

“别哭。”

谢轻舟温笑，将特助递过来的干毛巾递给她。

宁矜微怔，便听男人劝慰她说。

“刚才白小姐叫喊的声音很大，傅总应该是先听到了她的声音，所以没看见你。”

宁矜微愣，片刻后才回过味来。

蓉城谁不知道他俩是对头，但谢轻舟居然在帮傅宴青解释。

她朝谢轻舟微笑：“谢总，有一说一，活该你有女朋友。”

谢轻舟微愣，笑出声。

有意思。

医护人员赶来检查宁矜的情况，宁矜也很配合。

她视线扫过整个泳池。

有主办方，有工作人员，有看热闹的公子哥，人很多，独独没有傅宴青和白梦瑶。

也是，白梦瑶心脏不好，说不定现在已经在ICU待着了。

看不见，她的礼服那么大，飘在水里跟天女散花似的，傅宴青怎么可能看不见？

不

是看不见，只是不在意而已。

现场也很快处理干净。

一群人该拍卖的拍卖，该跳舞的跳舞，宁矜也一样。

除了成为谈资，也没什么不同。

拍卖会十一点结束。

宁矜也就等到了十一点。

傅宴青没回来，她拧着拍卖品的手发酸。

她正准备叫网约车，电话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