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紫脸颊生疼,淋了雨,头也疼。
她虚弱地靠在檐下,映在瞳孔中的少年,玄衣墨发,像是一只黑色妖鬼,周身铺天盖地都是煞气和杀意,仿佛稍不顺他的心意,他就要用鲜血染红这座寺庙。
他幼时被欺凌长大,以致位高权重之后,平等地憎恨所有人。
他爬到官场上最高的那个位置时,脚底下已然堆积了无数的鲜血和邪恶。
人人怕他,人人恨他。
没有人爱他。
奶栗色的桃花眼里掠过不忍,她轻声劝道:“二弟,咱们是来求人的,你这么张狂做什么?恨不能把人家的寺门敲碎似的……”
“这群秃驴死活不开门,我怎能不气?!”萧凤仙厉声,“都说和尚吃斋念佛最是心善,怎的我今天是得给他们跪下来,他们才肯救你吗?!”
隔着寺门,他暴躁地提高声音:“我知道你们就在里面,再不开门,等我打进去,把你们全都杀了!把你们供奉的佛像,都给砸了!”
佛门清净地,他竟敢这么说话。
魏紫头疼。
她要是里面的和尚,她也不给萧凤仙开门。
她揉了揉额角,竖起食指抵在唇前,示意萧凤仙噤声。
她走到寺门前,叩了叩门环,声音温软有礼:“山阴县魏紫,特意携二弟萧凤仙前来求医,走投无路,还请主持行个方便。”
萧凤仙讥笑:“我那般威胁,他们都不肯开门,嫂嫂简简单单一句话,难道他们就能放我们进去?”
话音落地,寺门“吱呀”打开。
萧凤仙:“……”
怎的云深寺独独不肯给他面子?
一名小和尚出现在门后,朝魏紫施了一礼:“主持算出今夜会有有缘人前来求医,料想便是二位,请随贫僧这边走。”
夜雨昏惑。
魏紫有些吃惊。
她知道世上有各种各样精通奇门八卦的术士,没想到云深寺的老主持便是其中一位。
她拉起萧凤仙的衣袖,随小和尚踏进了门槛。
前世今生,魏紫是第一次见云深寺的老主持。
佛殿幽静,点着数十根蜡烛。
老主持看起来已有七八十岁,须发皆白,面相和善慈蔼。
他检查过魏紫的伤势,亲自给她调了药膏,笑道:“幸而伤的不重,把这膏药每日早晚涂抹在脸上,七八日就可彻底痊愈。”
魏紫连忙谢过他,又恭敬道:“大师,我弟弟也受了烫伤,想来这药膏也能给他用?”
老主持望向萧凤仙。
不远处,少年正好奇地摆弄香案上的木鱼。
跳跃的烛火映照在他的脸上,少年生得俊俏,轮廓还有些稚嫩,狭长的狐狸眼透着不符合年龄的戾气。
老主持幽幽道:“烫伤虽可治,只是他还得了一种病,若不及时治疗,恐怕很快就会病入膏肓,一命呜呼。”
魏紫愣住。
萧凤仙活蹦乱跳的,能有什么病?
她迟疑:“大师,您都没给他把过脉,怎么会知道他得了病?”
“自然是掐指算出来的。”
魏紫惊叹。
连病都能掐指算出来,这位老主持的修行可真是高深莫测!
她关切道:“不知他得的是什么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