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绯扇面红耳赤:“嬷嬷说的是,我一心记挂娘亲,倒是忽略了祖母,是我马虎了。”
鹤安堂里,魏老夫人正坐在铺了厚实毡毛的摇椅上吃茶。
divclass=contentadv魏绯扇请过安拜过年,她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到底是在膝下养了十二年的姑娘,虽然不是亲孙女,但又怎么会没有感情呢?
她握住魏绯扇的小手,打量她片刻,摇头叹息:“瘦了!”
魏绯扇鼻尖一酸:“舅舅家虽好,到底不是自己家里……”
“你既知道那是别人家,又何苦跟着你娘去?”魏老夫人苦口婆心,“你娘不明是非不辨曲直,你年纪小,心眼儿又灵活,理应比她更懂道理能分善恶,那夜宫宴上,你该劝着她的。”
魏绯扇垂着眼睫。
她不知道什么是善恶黑白,她只知道爹爹的所作所为都是在帮别人出头。
若是天子不高兴,那整个镇国公府都会被降罪。
自身安危面前,旁人的清白有那么重要吗?
爹爹蠢钝,连祖母也跟着变笨了。
她这么想着,嘴上道:“祖母说的是,扇儿受教了……”
魏老夫人又道:“你母亲和父亲恩爱了二十年,如今吵架拌嘴,你该帮着他们和好如初。婚姻不是朝堂,不存在争强好胜,也不是谁就非得压谁一头才能把日子过好。两个人把话说开恩恩爱爱,不比什么都强?你把道理讲给你母亲听,她会听你的话。”
魏绯扇眼底掠过讥笑。
婚姻是两个人的事,既然是两个人,那就肯定存在输家和赢家。
不压对方一头,怎么能从中获得更多的好处呢?
祖母可真是越老越糊涂。
她想着,面上乖巧温顺:“扇儿听祖母的,定会把话带到。”
两人正说着话,侍女挑开毡帘:“老夫人,大小姐来了。”
魏绯扇心头一紧,下意识望去。
进来的少女穿了身剪裁合宜的碧玉石色对襟短袄,颈间的一对牡丹纹金盘扣格外精致华丽,搭配青莲紫的妆花缎百褶长裙,行走间裙裾摇曳露出镶嵌了明珠的绣鞋,举止风度远胜同龄姑娘,叫人一眼望去便知道是世家大族精心培养的小姐。
可她明明流落在乡野间那么多年……
魏绯扇按捺住不甘心和嫉恨,目光上抬,魏紫那张艳若牡丹的小脸便明晃晃地撞进瞳孔里,她穿的衣裳颜色偏冷,便愈发衬托出雪白剔透的肌肤和艳丽饱满的朱唇,金钗斜插,富贵雍容,顾盼之间满堂生辉。
在魏紫没有回家之前,魏绯扇常常顾影自怜,将自己比作白梅花。
可她今日方知,素雅的白梅在娇艳的牡丹面前,终究是不够引人注目。
“祖母。”
魏紫笑盈盈地福了一礼。
“小紫来了。”魏老夫人慈蔼。
“刚送走几位来家里拜年的姐妹,听闻妹妹从薛家回来了,就过来瞧瞧。”魏紫走到魏绯扇面前,故作亲昵地点了点魏绯扇的鼻尖,“妹妹回来的可巧,我有几笔账没看明白,正想找你问问。”
魏绯扇寒毛倒竖。
她和魏紫可不是什么姐妹,这般亲昵的动作,也忒吓人了!
她紧张:“什么账?”
魏紫丛金梅手里接过账簿:“年前府里的年货采购,都是妹妹一手操办,只是我算来算去,这中间都少了一千多两纹银,不知道妹妹花到哪里去了?”
魏绯扇还没来得及说话,魏老夫人伸手拿过账簿:“我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