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紫冷冷注视邢氏。
邢氏自诩儿子是翰林院侍读、儿媳是侯府千金,如今穿戴打扮分外隆重,衣衫绫罗满头珠翠,脸上画着现今上京城最流行的妆容,只是眉梢眼角充满了刻薄高傲,像是被丑陋腌入了味,无论何种雍容华丽的打扮也去不掉她的那份苦相。
得了魏紫的一个眼神,青橘立刻叉腰骂道:“你这老泼妇,你大儿子犯了事,萧大人自当公事公办!有你这么当街辱骂朝廷命官的吗?!当心萧大人连你一起抓起来!”
“你这贱婢——”
邢氏怒不可遏,扭头就要挠花青橘的脸。
还未来得及动手,两名官差眼疾手快地摁住她。
萧凤仙睨向狼狈的邢氏,狐狸眼底掠过寒意,散漫道:“魏姑娘状告萧凌霄屡次三番骚扰于她,本官身为刑部侍郎,自当为魏姑娘做主,惩治心怀不轨的登徒子。邢夫人若是不服,可去陛下面前状告本官。”
“你——”
邢氏暴跳如雷,还想再骂,却被官差用抹布恶狠狠塞住了嘴。
萧隆眼瞅不妙,立刻捶胸顿足,哭嚎道:“家门不幸啊!诸位瞧瞧,我这个小儿子仗着身居高位,对他嫡兄百般报复,对他嫡母百般羞辱!我萧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个孽障哟!”
他哭着哭着,突然举起拐杖,沉着脸打向萧凤仙。
萧隆握着拐杖的手,情不自禁微微发颤。
魏紫:“……”
半晌,他莞尔:“来人,萧隆和邢氏辱骂朝廷命官,打入监牢听候审讯。”
这些人不明真相,只一味指责萧凤仙,却不知道他这所谓的父兄嫡母从未把他当人过。
那一拐杖重重打在他的肩头,旁边的官差衙吏皆都愣住。
真好看。
魏紫坐在灯下翻看《大周律例》,萧凌霄骚扰她的行为可轻可重,只看判官如何审判。
她随萧凤仙踏进官衙,小声道:“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萧隆不愿在人前落了下风,失了父亲的威严,于是梗着脖子道:“什么日子?!”
她合上典籍,桃花眼若有思量,她如今是二殿下未过门的侧妃,如果往重了判,兴许萧凌霄能被褫夺官爵……
春阳细碎,几枝早开的雪白梨花探进回廊,她穿着莲青色的缎面对襟上襦,用帕子挡住带笑的唇瓣,发髻旁的步摇在春风中轻曳,光影斑驳,她笑起来时比梨花还要明媚娇妍。
萧凤仙顿了顿,笑容愈发慵懒嘲讽:“我料定你也是记不住的。”
不远处,魏换锦把两人的模样尽收眼底。
萧凤仙盯着他,弯起薄唇:“父亲可知今日是什么日子?”
她正琢磨,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萧凤仙白日里的一句话:
见萧凤仙动也不动,萧隆嚷嚷:“畜生,你再不放人,我就去告御状!我要让圣上撤了你的官位,叫你滚回山阴县去!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也配当侍郎,依我看,你这个位置就应该让给你嫡兄才是!”
被官差抓着的萧凌霄和邢氏闻言,纷纷赞成地点点头。
不等他们再说什么,官差迅速把他们押送进了官衙。
萧凤仙独自坐在水榭之中。
围观百姓对萧隆和邢氏心生怜悯,纷纷朝着萧凤仙指指点点。
“天底下竟然有这么狠心的儿子,连爹娘都给送进监牢里了!”
他唤她“魏姑娘”。
“我管你什么日子,”萧隆厉声,“你赶紧把你嫡兄和嫡母放了!你如今发达了、翅膀硬了,不把我们全家放在眼里了!可是萧凤仙你可别忘了,你是吃我们家的饭长大的,你姓萧,你这辈子都得听你父兄的话,你这辈子都得在你嫡母跟前尽孝!”
他不悦地翻了个白眼。
“可不是?可怜爹娘养他这么大,他扭头就声称嫡兄是个登徒子!这不是故意毁人家前程吗?这位萧侍郎,可真冷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