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直挺挺的石猴坠到地面的一瞬间,就将是猪刚鬣的骨鞭结束他的战斗力的一瞬间。就在这一瞬间的前半个瞬间,猪刚鬣与白袍男子看到胜利就在掌握当中,不禁相视一笑。
而与此同时,悟空却是猛然一醒,眼中俏皮一笑。骨鞭抽来之时,他早已化作一只雨燕,扑棱棱往天外飞去。原来白袍男子自以为是神来之笔的定身术,却不过是石猴与他们配合游戏的雕虫小技。——玩心真大啊!
“猴头哪里去了?”
石猴竟然凭空消失了,猪刚鬣的骨鞭只掠夺到一堆空气,与白袍男子对视一眼,顿时有种难以名状的诡异气息。
就在二人目瞪口呆之时,一只搏击长空的雄鹰从那九天之上飞速俯冲下来,气势之威猛,就让天地为之颤抖。雄鹰瞬息而至,猪刚鬣与白袍男子撒丫子逃跑,却被那巨翅扇了几个跟斗。巨翅带动的狂风渐渐熄灭,狼狈不堪的猪刚鬣与白袍男子心有余悸,看到站在眼前的石猴那张毛茸茸却又难掩得意的老脸,终于恍然大悟:这石猴已经得了神通,法力不容小觑了!……
“老孙我实在闲得八股生疮,就与哥俩试试我的修为!赏脸一战?”
猪刚鬣与白袍男子悄悄交流一眼,忽而一手握紧了骨鞭,一手便在那骨鞭上面隔空一捋,整条骨鞭瞬时泛起一道银光。猪刚鬣赶紧再向白袍男子示意。白袍男子会意,阴森森一笑,而后展开手中折扇往空中一抛,立刻变得硕大比,简直要将整座院落覆盖起来。
那巨大的纸质折扇此时仿佛换作金刚之身,从半空中簌簌落下,直冲悟空的天灵盖极速砸来。
悟空看了一眼,知道逃可逃:如若自己化成蚊虫或可从底下脱逃,但是那些小妖精们必被砸死,整座道藏阁也会遭殃。于是横了横心,索性迎头直上。悟空展开双臂,意欲将它托住。如同闷雷一般的轰隆声中,触及折扇之时只觉虎口剧痛,巨大的冲击力又让他脚下的石板裂得粉碎。
悟空双脚踏住大地,双手托住折扇,仿若是那洪荒之中开天辟地的盘古大神。虽然心中热血横流,尽的力量又在体内横冲直撞,但他却法掌控,体力不支终将成为现实。
就在这时,猪刚鬣的骨鞭飞了过来,如同一条飞蛇,瞬间就将自己的身体紧紧缠住,牢牢缚住,火辣辣的几乎还要扣进肉里去,法力也在莫名蒸发。悟空已知自己怕是凶多吉少,但他趁着自己法力尽失之前,调集所有力量汇到双臂,而后用尽全力将那折扇往空中猛然一推。
巨大的折扇逆转了压迫大地的趋势,直往九霄云外飞去。白袍男子大惊失色,赶紧念动真诀,将那折扇缩小,而后收回手中。
猪刚鬣此时脸上的颜色简直比升了官还要得意,大摇大摆地看着被那骨鞭束缚、再不能变化的石猴,优越之感油然自生:“即便你得了神通,又能怎样?就算你有通天入地的本事,没有神器在手,敢跟我们抗衡?实话告诉你,我这条骨鞭,你看似寻常骨鞭,但若镀上法力,可就是天下间最厉害的‘捆仙索’,堪比天罗地网,纵使你有天大的能耐,你能逃得出?……”
悟空只觉得这骨鞭确实已经化为通灵绳索,自己越挣扎,这绳索收得越紧,几乎就要栓到骨头里去。
白袍男子展开折扇,也是一副笑傲江湖之色,但是与悟空那深邃犀利的目光一撞,心间莫名一触,与猪刚鬣低声道:“这石猴蕴藏灵力,我们休再与他纠缠,赶紧办正事要紧!”
猪刚鬣还未充分享受胜利,颇不以为然:“‘玉龙三太子’何必心急?被我骨鞭所困,莫说他是个石猴,就算是天王老子又能怎样!”
那唤作“玉龙三太子”的白袍男子仍旧急切道:“大人的骨鞭当然厉害,但是迟则生变,夜长梦多啊!”
猪刚鬣抹一抹油光放亮的脑门,死鱼眼一样的眸子闪了一闪,赶紧点了点头:“事不宜迟,你去里面准备,我带他进去!”
说话间,玉龙三太子已经大步流星地步入道藏阁中,同时瞥到那些刚刚苏醒过来的小妖精们,挥一挥折扇,又将他们挥得晕死过去。猪刚鬣则满脸堆起坏笑,将悟空拳打脚踢一番,而后就将他赶进道藏阁。
道藏阁中已经预备了一口大熔炉,玉龙三太子念起口诀,挥舞宝扇,炉底迅速燃起熊熊之火,将整个熔炉烘烤起来。
“再硬的骨头,也会被这三昧真火炼成碎渣!”玉龙三太子看着那哔哔啵啵炸裂开来的火光,傲然笑道。
“然后成就一颗元神丹!……”猪刚鬣满脸亢奋地附和着。
悟空心间一震:原来在这块神光普照、道法垂范之地,在这个世间距离极大道最近的地方,他们作为灵台方寸山的弟子,心心念念的竟然还是元神丹!……
道藏阁中穹顶上面那“极”两个遒劲大字仍旧熠熠生辉,它的光芒时刻不在洗礼着里里外外的众生的心灵。
然而此时此刻,它那稍显逊色的光芒已经让位于丹炉里的三昧真火。
那摇曳的火光打在猪刚鬣与玉龙三太子的脸上,勾勒出些许阴森险恶的线条,刻画着那些如同魑魅魍魉一般嗜血的亢奋与歇斯底里的丧心病狂。
沦落至此情此景之中,那道法的光芒似乎早已体完肤,终于甘拜下风,而后销声匿迹。
猪刚鬣将束成粽子一般的石猴丢进炉中,随后迅速运功将那炉盖牢牢扣住。
而就在千斤重的炉盖即将严丝合缝之际,猪刚鬣猛然想到他的骨鞭,顿时心急,赶紧念起咒语,将骨鞭收回到手中。就在下一秒,轰隆隆的闷雷之声响起,炉盖与炉腔合为一体。——所幸来得及,否则这盖世法宝也要同那石猴一道化成灰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