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洪福齐天,臣等不辱使命,已将猩魔妖手到擒来!”翊圣真君与八极九曜见驾行礼,慷慨激昂地叫道。
“众卿辛苦了!”玉帝振奋双臂,将翊圣真君与八极九曜等人一一扶起身,拍了拍他们的肩膀,掸了掸他们身上的灰尘;又将兴奋的视线环顾整个天庭,尤其是着重点了点观音大士:“大家的功劳,朕都记得。渡尽劫波,方见忠心。凡小功者,行大赏;大功者,升天禄!……”
玉帝将目光落在那个让他恨之入骨的猩魔妖身上,咬牙切齿道:“把他押上斩妖台,朕要亲自将他开刀问斩!”
眨眼间,猩魔妖已被天兵神将押去斩妖台下,绑在降妖柱上,刀砍斧剁,枪刺剑削,所不用其极,却又丝毫不曾伤及其身。
五斗星君奋令火部众神,放出滔天烈火,虽可燃烧,却不能取他性命。猩魔妖已然苏醒,烈焰中放声大笑。
玉帝大怒,又命雷部三十六员神将,以雷劈电击,越发不能将他摧毁。
电闪雷鸣当中,那个猖狂至极的声音,仿若是整个世界经久不息的噩梦。
玉帝惊骇之下,只好动用杀手锏。大手一挥,一座足额足量的酒杯出现在众人眼前。玉帝天目一戳,武曲星君咬了咬牙,挺起方脑袋,而后就小心翼翼地端着这个满满的酒杯,走向猩魔妖。
咫尺之遥的一段路,却仿佛走在了胆战心惊的独木桥上。一块方脸写满了忐忑,全神贯注地瞪着杯中物,生怕路不平洒到身上,——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众神不自觉地退避三舍,天兵们也要回避,被翊圣真君瞪了一眼,全都放弃了逃避的念头,只得乖乖守卫在众神的身前。
好在一路平安,武曲星君顺利地来到猩魔妖的面前。但是要让他顺利服下这樽炼神酒,更是个非常考验能力的问题。
虽有定神钩将他死死钳住,神通施展不得,若他自己不肯轻易就范,要想功成而身亦可退,难度极大。武曲星君想了一瞬,立时头脑贯通,当即吩咐几个天兵:两个站在身后,扳住他的脑门,仰起他的嘴巴;又有一个在左,一个在右,掣住他的两腮,让他开放口腔,打开喉道,——如此大事可定矣!
然而猩魔妖浑身一震,一股强大的气场电流骤然喷发,天兵们都被弹飞,武曲星君手中的酒杯也是猛然一阵激荡。
武曲星君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虽然最终稳住,却还是吓得面血色,整个人僵在那里。
天庭众神以为困兽犹斗的魔头即将挣脱禁锢,又要搅乱天地的颜色,经不起打击的神经再次绷紧,惶恐如天灾降临。
一记鄙夷整个世界的笑声就在此时响起,回荡到了天人们的经脉里。
笑到尽头,却是欲哭泪:“天神啊!这就是天神啊!你们就是天神啊!至高上、掌控众生的天神啊!……”他忽而眉目乍定,敛容收神,兀自直勾勾看着武曲星君手中的杯盏,铿锵有力地说道:“但我的性命绝不由你们来掌控!今日我决意赴死,并非你们杀我,也非天要杀我,而是我自己要杀我自己!我可鸩死于毒酒,却绝不死于你们之手!你们的手,只会脏了这杯‘炼神酒’!”
武曲星君被那凛冽的视线所镇住,又为他的言语一激,整个人方得不知如何是好。
“拿来,给我!……”
武曲星君这才开悟,如履薄冰地走近前,畏首畏尾地将这杯烫手的炼神酒递上去。
只见那猩魔妖不顾定神钩与捆仙索剥骨吸髓之痛,硬生生抬起手臂,毫不犹豫地接了酒,毅然决然一饮而尽。
天庭看到了他的目光,世界听到了他的心跳。
那股岩浆似的热流通过喉管,抵达肠胃,终究烧灼一切。他的奇经八脉会在瞬间膨胀到极限,随即整个身体连同灵魂,迅速坍缩成一张纸片。
万众瞩目当中,天界众生都在等着这个结局。
然而,时光一秒秒的过去,那个安心等死的猩魔妖却并没有任何异样的变化。众神将眼珠瞪到发昏,仍旧没有看到一丝即将坍缩的端倪。
举世若痴之际,他的灵魂忽而猛然一阵颤抖,一道炽热的流体倏然从他口中喷泄而出,犹如火山的最终爆发。那道流体四处飞溅,避之不及的天兵们触及一滴,即已深受其害,立刻定格成一张张恐怖的人形画图。
众神早已肝胆俱颤,玉帝更是毛骨悚然。
这可是炼神酒啊!这是他倾尽半生真气与心血,动用造化之力,冒着损害天帝修为的风险,排除万难,所造就的炼神酒啊!一滴可以炼化诸神,一杯足以消灭万物,这尊猩魔妖又如何成了一个诡异之极的例外?他究竟是怎样的化身?
玉帝恼羞成怒,顿将手臂一振,往猩魔妖头部一指,瞬间又将一股炼神酒从魔头眉心之处逼入体内。
猩魔妖的身子有一刹那间的收缩,随即迅速膨胀,那股炼神酒竟从他的皮肤之上,每一个毛孔里喷射出来。一时间,飞落如雨,整个天庭乱作一团。玉帝万般惊骇,赶紧纵身飞至凌霄殿。
天地间那个孤寂的身影,起初犹疑不解,继而疯狂大笑,仿若降生在天国里,最后的盖世魔王。
“猩魔妖究竟是何物,竟比当年的灵明石猴还要有过之而不及?”
玉帝心有余悸,心乱如麻。一日不杀猩魔妖,天劫便将一日未过。可是这样一尊魔物,已然超越了神通的极限,却要如何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