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在路上颠沛,沈渐已沉沉睡去。
丁冲寸步不离守着他,就连阙院长想登车察看下伤情也被婉拒。
王献压根就没随他们回仙道院,刚出水镜世界,就被一个宫中派来的公公请走,紧随他出来的丁冲也没有跟他说上一句话。
好在他离开前给丁冲留了很多适合外敷内用的疗伤丹药,也有些酒水,此时正用干净巾帕蘸着酒水帮沈渐清理身上的伤口。
血污抹去,他惊奇地发现,沈渐身上的伤口正肉眼可见愈合。
皮肤下血红的肌肉犹如一条条冒出泥土的新芽,纠缠绕结,将深可见骨的伤口拉紧收拢,慢慢结痂。
这也太快了吧!
修行者外表伤口在丹药的帮助下愈合快,不易留下疤痕,这是人所共知的常理,但也从未听人说,受了这么重的伤,身上还有无数剑意道韵残留的情形下,伤口能肉眼可见自愈。
丁冲觉得不可思议,很想摇醒沈渐,向他问一问这怎么回事,理智让他没这么去做,他知道这位兄弟身上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比如他与公道铺子钱掌柜的关系;比如他境界战力突飞猛进的原因……
他还是在伤口上涂满了药膏,脱下一件外套将沈渐裹了起来。
车刚刚停下,还没停稳。
有人便撩开了门帘,骆道人一脸焦急,瞪着丁冲:“他怎么样?没事吧!”
然后他听到沈渐沉稳均匀的呼吸,神情一下子镇定下来,咧着嘴笑道:“真是不知死活,亏得那家伙刚破境,状态不稳,不然他还能睡得这么香。”
五大道宗的人对皇室向来没什么敬畏之心,对天子的称呼也没什么固定的尊称,何况一个还没立为储君的皇子。
阙不再一旁嘿嘿笑道:“这回这小子立了大功,想来师君也会有赏赐下来。”
骆道人眼睛一楞,大声道:“咱是看中那点赏赐的人吗?”
阙不再何尝不清楚这位师叔的性子,嘴上说一套,做又是另外一套,整个道源宫谁不知这位大长老坑蒙拐骗,挣钱比谁都狠,要是宫里短了他的资源,他都能跑去师君面前撒泼打滚。
不然会把他派到仙都来!那是眼不见,心不烦。
果不其然,还没等阙不再招呼学员过来拿担架把沈渐抬回去,骆道人就一把环住他脖子,低声道:“你看这小子为宫里面子流汗又流血的,能不能写封书信,让老家伙们多拨点经费下来,你看这几个小家伙,出那么大力,像南梅、王献就不说了,他们底子厚,不差那几个子,小沈,小丁家里不富裕,炼刀炼器精金、砺锋石那些东西有钱也弄不到,反正宫里库房有的是存货,让他们多送点过来,给小家伙们多补偿点,也显得老家伙们对子孙辈的关心嘛!”
“师叔你是不是对师侄这位置有什么误会?我写信他们就能听?”
“你面子不够,师叔来凑,联名,联名。”
骆道人一脸无耻,振振有词道:“尽量多说困难,把这次的情况原原本本给那些老家伙写上,让他们知道,我们是在多么难的情况下,才战胜天道院和朝廷那帮家伙……”
……
都城皇宫禁城,御书房。
面色苍白无血的王陈和一脸平静的王献并肩而立。
刚刚处理好伤口的王陈四肢无力,站在那里腿肚子也在颤抖,强撑着挺直腰板,下巴难得的贴近了胸膛。
一男一女就坐在他们对面。
男的看上去年纪并不大,四五十岁,一张国字脸,相貌堂堂,眼睛里却好像少了些光彩,脸色淡金,显得憔悴无神,身上一件杏黄金绣龙纹便袍,将他脸色衬得更加萎靡。
女的气象则完全不同,面如满月,脸型与王献很像,一身牡丹绣锦花团锦簇袍裙把她衬托得雍容华贵,眼眸顾盼间,气质宁和,大有母仪天下的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