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外戚等出宫都只能走南天门。
骆道人居然在宫门外等候,丁冲、王献也在,身边还停着平日接送他上下课的小马车。
像沈家那种小马车照理不能停在皇城门前,不过骆道人有仙道院院监身份,随便在车上挂个道院牌子,负责值守皇城宫门的金鳞衣也不敢轻易赶人。
“出来了。”
丁冲第一个跑过来迎接,一个熊抱,然后在他胸口擂了一拳,大笑道:“咋样,有没有收获?”
沈渐也给他胸口来了一下,看着走过来的王献,笑着道:“要不是连口吃食都不给送,我还真想赖在里面不走了。”
王献一脸无辜,无奈苦笑道:“那好像是很久以前就传下来的规矩,先帝就没改,早晓得我就在宫宴上偷拿些,把储物法宝借给你用。”
沈渐看得出,这倒不是王献虚伪,事后说这些于事无补的客套话,柳氏皇族肯定对进入凌霄阁参悟制订过不少规矩,不然左路怎么会在门外等他,若是再多一天半天,说不定都会派人进去劝他出阁。他上前把了下王献的臂膀,笑道:“开句玩笑而已,你还当了真。”
这才向骆道人恭恭敬敬施了一礼,说道:“院监怎么亲自来接。”
骆道人指了指沈家小马车,“一会儿上车再聊。”脸上虽然带着笑容,褶皱里却藏着淡淡的忧思。
沈渐回头看着两位同伴,“怎样,去我家坐坐。”
王献摇头,扯着丁冲衣袖,微笑道:“你先回家休息,等你缓过劲,再来我家坐坐,今儿我就先拉丁冲去认认门,到时也好帮你带路。”
小马车吱呀呀穿街过巷。
骆道人拿着酒葫芦往嘴里面灌酒,一双眼睛贼兮兮地瞧着沈渐在那儿认真清点灵髓。
这些都是朝廷的赏赐,除了一大堆灵髓还有一整套天仙法衣和一把伞。
“用不用分你点。”沈渐试探着问。
骆道人好容易把眼光收回来,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名不正,言不顺啊!”
后面不带那个啊字还好,带了那个啊字,听起来好像变了味道。
沈渐挠了挠头发,讪讪道:“要不,这套天仙法衣送你,我又不是道士,穿这玩意儿好像不太合规矩。”
骆道人伸出枯干如老枝的手指,捻了捻衣袍,说道:“这可是好东西,冰原蚕丝织成,御造局的手艺,灵道宗监制,样式是难看了点,值钱倒真值钱;这靴子也能帮你行云踏雾,消耗真气不多,不过得每天喂点灵髓;守真簪能帮你打坐时更快心宁气平;缚仙索就不用说了,扔出捆人有点用处,对付境界比你低的省事,对付境界高点的没啥卵用……”
沈渐二话不说,把那整套天仙法衣推给他。
这些东西对他真没啥用——法衣虽然自带防御,同样也束缚手脚,对他这种擅长近身肉搏的反倒是种累赘;登云靴就是种中看不中用鸡肋,无非就是织了甲马、神行符之类的靴子,需要不停用灵髓来点亮符胆,平日里也就京中纨绔穿着出去拉风泡妹子,真正的军人和修行者很多穿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缚仙索算得上法器,最多的用处就是拿来当裤带使,结实耐用,还有就是用来捆人,还得是境界不太高那种;也就守真簪对心境不容易安宁的炼气士用处较大。
骆道人笑而纳之,手指一点,晃了晃衣袖,那套价格不菲的鸡肋玩意就消失不见。
像他这种身份,身上有件储物法宝也不稀奇,沈渐问都没问,拿起那把天机伞,一手握柄,一手握住伞杆,双手一分,呛一声,一柄又细又窄的直刀抽出。
只出半截,锋芒直逼眉梢。
骆道人忍不住脱口赞道:“好刀。”
沈渐把玩着那把伞,缓缓道:“你送我的那把‘饮雪’断了,幸好天道院的陆玄机借了我一把,不然还真打不过王陈。”
“陆玄机。”骆道人脸上露出吃了屎了表情,“她怎么和你勾……和你认识的。”
沈渐也好奇,尤其骆道人表现得如此不正常,还是如实道:“整个问道,她都没怎么出手,反正我没看见,好像对王陈也有不满。”
骆道人怔了半晌,喃喃道:“也正常,王陈利用问道立威,把天道院当工具,天师道自然有所不满,陆玄机与天师陆……她出面借刀只怕也是借此给王陈提个醒,让他别把手伸得太长。”
然后他看着沈渐,正色道:“以后你离她远点。”
沈渐只道涉及道源宫与天师道正统之争,也没多问,道:“晓得嘞!”口气就是那种应付了事。
骆道人又喝了口酒,轻声道:“我让老阙向吏部提请,想把你带回道源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