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还是挂了彩。
背后插了一支通体黝黑的羽箭,他甚至没看到这支箭从何而来,好在射箭之人留了力,羽箭射穿了肩胛骨,并未伤及脏腑。
射出这支箭的人并不是手下留情,而是害怕发力太狠,羽箭穿透身体同样会杀死与沈渐处在同一条线上的东柳山。
饶是如此,箭支上附加的奇异力道依然令沈渐痛彻心肺。
他紧贴着东柳山后背,左臂勒着脖子,小步倒退,将所有人纳入视线范围。
眼角余光瞧见帐篷上有一个小圆孔,从轨迹判断,正是那支箭射过来的方向。
“让他们放下武器,我饶你不死。”
他只能威胁东柳山,眼前这些红了眼的将领们也只会听东柳山的命令。
灰袍鬼脸紧紧瞪着他,冷冷道:“你以为抓住世子就能让你离开?”
这人说的是仙朝大陆雅言,而且很流利,但口音极怪,听起来生涩僵硬,让人感到很不舒服。
“不然呢!”
沈渐居然还能露出笑容,神识也正与观象不断交流。
可惜观象能看到的,感知到的全基于他的视野和神识范围,无法找到躲在暗处射箭的强者。
极有可能射伤他的人,就是霍石桥提过的那个偷袭周匹夫的箭手。
东柳山看着从自己胸膛里冒出来的刀尖,腿都软了,要不是被沈渐手臂勒着,很可能他现在已经瘫坐在地。
“只要你放了我,我能保证你完整离开。”
他的声音不停在抖,显然已经吓破胆。
沈渐手臂用力,肌肉因疼痛微微颤栗,“少他娘的来这一套,想活命,老老实实跟我走,我现在受了伤,手可有点抖,一不小心割断心脉,你可活不过几息。”
说着话拖起东柳山便慢慢往外走,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全神贯注,生怕一不小心,神出鬼没的利箭就会从背后飞来。
就在他快要挪出中军帐之际,轰然巨响震撼大地。
地面剧烈摇晃,帐外鬼哭狼嚎,惨叫声,呼喊声,哭嚷声交织,一名身披胸甲的号旗兵疾步冲进营帐,差点就跟东柳山撞个满怀。
等他看清营帐中局面,来不及震惊,大声道:“妖后大军来袭。”
“真他娘的……”
沈渐气愤不已,很显然,一切都是算计。
——趁使者入营,刺杀东柳山引发指挥混乱,朝廷军队突然大举全面发动进攻,这一来,不管刺杀是否成功,至少能拖延叛军组织有效反击的时间。
周匹夫不愧军神,于他而言,死几个无足轻重的使者算得了什么?赢得战争才是最终目的,只怕从沈渐和晋王走出京都那一刻起,这场突袭就已经在准备。
沈渐此时就像吞了一千只苍蝇,还没法呕吐的感觉,如果有可能,他真想提刀,首先去割了周匹夫这老浑蛋的人头再说。
轰然巨响,一支巨大的破山弩箭正好落在中军帐附近,上面的符纹炸开,威力堪比元正节那天十支最大的烟花火炮一并爆炸引发的动静。
无数泥土带着石子到处飞舞,黑烟遮蔽了视线。
中军帐被爆炸冲击撕裂,掀走了半个帐篷。
营帐中境界低的将领给剧烈的爆炸引发的震荡,掀翻在地,剩下那些纷纷向远处逃去,就连与东柳山利益紧紧捆绑的两名都尉也跑了。